“小姐的意思是?”
小竹却还想细问,“王妃和云姑娘已经走到了一起?”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陈翡衣撇了小竹一眼,面容之上的厌烦不加掩饰。
“做好你的份内之事,别以为你能与云枝一样什么都能问!”
说到云枝,陈翡衣心中的烦闷更甚。
“出去,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眼瞧着陈翡衣发了怒,小竹自然不敢再停留,匆忙应了一声后转身离去。
瞧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陈翡衣叹息一声。
“云枝啊云枝,我待你也不薄,事事都告诉着你,你怎么就非得用这丫鬟的身份攀上一个男人?现在可好,不过就是落了个通房丫头的名声,值得吗?”
陈翡衣的模样落到门外刘嬷嬷的眼睛里。
刘嬷嬷眼底映出几分嘲讽来。
要是云枝还在这里,现在只怕还不知道要被打骂成什么样子。
莫说只是一个通房丫头了,即便是去做最低等的杂役丫头,云枝也恨不得早一些离去。
……
秋色渐结,即将入冬的天更冷了些。
一些时日后,谢与宁手臂上的伤好了许多,除了不能提重物外,平日的活动已经不受影响。
“小姐……”
这夜,雪桥脸色微白的走到房中,“哑婆病了。”
“病了?”谢与宁眉心一紧,“可有请了大夫?”
雪桥点头,“请了,但是……但是哑婆一直郁结于心,虽然小姐有派人专门照顾哑婆,但是在王府里,哑婆颇为拘束,总是趁着您派去照顾的人不注意之时,自己去做些粗活。”
“她说不了话,平日里脸色虽然不好,但也都是老毛病,今日午时突然就病倒了,奴婢差人去请了大夫诊治之后,大夫说,哑婆身子亏损已经多时,即便后面好一些也无济于事。”
命不久矣了吗……
怎么会这样?
前世,她没有找到朱嬷嬷,所以,朱嬷嬷后来如何,她并不知……
也许……朱嬷嬷前生,离去的会比现在更快,更惨。
她重活了一世,所以,已经导致有些事情走向了前生的岔道口吗?
“带我去看看哑婆吧。”
心里像是压了一颗沉重的大石,重的叫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雪桥搀着她,找到了院子后方的耳房之中。
咳嗽声从里面隐约传来。
“王妃。”
守在门边的丫鬟低了低头,谢与宁戏细看了眼,这丫鬟的颊边还有没干的泪痕,想来是刚哭过。
“哑婆一直在等您。”
丫鬟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模样,只是声音哽咽的道,“奴婢原本想早些把这异常告诉您的,但是每一次哑婆都握着奴婢的手拼命摇头,奴婢该死……”
“不是你的错。”谢与宁没有多过苛责,“哑婆只是不愿连累我,你退下吧。”
“是。”丫鬟抹了一下眼眶里又垂落而下的泪珠,这才转身退去。
“雪桥,你守在门外。”谢与宁推门走入房中。
“是。”雪桥顺手将门关上,守在了门边。
房中流淌着浓郁的药香味。
她特意叮嘱雪桥和红鲤,平日里多注意一下哑婆,所以,府中的人也不敢苛待于哑婆。
就连这药材,她也不吝让哑婆去用。
许是因为顾念着母亲,她待哑婆,总归是有些不同的。
“啊……啊……”
床边的哑婆听见声音,撑着身子就坐了起来,朝着谢与宁招了招手。
她说不出话,只是看着谢与宁的那双浑浊眼眸里仿佛还存着一些谢与宁看不清的情绪。
好像是在透过她,看那个早已经不在的人。
“哑婆。”
谢与宁坐到床边,“是想到母亲了吗?”
“额。”哑婆点头,喉咙发不出声音来。
她伸手想触碰谢与宁的脸,下一刻却又急忙缩了回来,像是生怕亵渎了谢与宁。
“哑婆。”谢与宁却并不介意,抓着鸭脖的手覆到了自己的脸上。
“我知道,哑婆是在透过我看母亲,我和母亲,真的很像,是吗?”
“额……额!”哑婆热泪盈眶。
这些年她躲避沈姨娘,躲避相府,为了隐藏身份不得不藏身于那庙宇之下。
在常年的愤恨,无奈交织中,她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不久于人世,也是她意料当中的事情。
可是,小小姐……长得可真像小姐啊……
“朱嬷嬷……”
谢与宁细软的指尖盖在哑婆尽是伤痕的手背上。
“如果可以,朱嬷嬷就把我当成母亲吧。”
“您不是哑婆,不是累赘,是朱嬷嬷。”
谢与宁的话,叫朱嬷嬷无法自控的点头,泪水就这么从浑浊的双眼里无声滚落而下。
她眼里都是眷恋和不舍,不知是不舍于人世,还是不舍得一直忠诚的小姐所遗留下来的小小姐。
“朱嬷嬷不用担心我。”
在朱嬷嬷不曾移开的浑浊双目,谢与宁的眼睛也红了几分。
“若是到了九泉之下,朱嬷嬷能遇到母亲,还请朱嬷嬷告诉母亲一声,无论如何,我都相信母亲并非是传闻中的那般模样。”
“我印象中的母亲刚烈却又良善,最是会疼人,朱嬷嬷,你……也想母亲了吧?”
“嗯……嗯……”朱嬷嬷无声点头。
她似乎能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点头后又急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腰间。
“朱嬷嬷在找什么?”谢与宁抹去颊边热泪,“可要我帮忙?”
“嗯嗯……”朱嬷嬷摇头,双手一番探寻之下,在腰间找到了一根玉簪,一根已经断掉,却又用绳子绑在一起的玉簪。
她将簪子塞到谢与宁手里后,又寻出了一条鸳鸯锦帕来,只是看着那条鸳鸯锦帕,朱嬷嬷的原眼都是恨意。
她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即便有再多想说的话,也只能全部藏在心中。
“朱嬷嬷,这根簪子是母亲的吗?”谢与宁握紧了朱嬷嬷递来的玉簪,又瞧了一眼朱嬷嬷死死捏在掌心里的鸳鸯锦帕。
“这帕子……又是何人的?”
“嗬嗬!”提到这帕子,朱嬷嬷情绪颇为激动。
她脖子上的青筋都因为用力而暴跳,却始终无法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