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气势剑拔弩张。
所有人屏气凝神,视线不停的在萧景珩和谢相的身上转动。
“谢相误会了。”萧景珩薄唇一勾,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此番,本王的爱妃特意献上生辰之礼,却没想到沈姨娘旁边的丫鬟竟有如此胆量,竟敢在将这生辰之礼献上去的时候藏起来,并且以他物代替。”
“一个小小的丫鬟有如此胆量,若说没有旁人唆使,谢相可信?诸位可信?”
其他人不敢说话,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不敢和萧景珩作对,也不敢和谢相作对。
直到太子说话。
“三弟,此事,不如就此盖过吧?”
太子叹息一声,“今日是相府的好日子,又何必闹出不愉快来?”
“呵。”萧景珩轻笑一声,直面太子低垂下来的目光。
“臣弟倒是好奇,若是皇嫂遭遇了此事,不知道皇兄……是否也会选择就此盖过?”
这话叫太子沉默。
他自然不能说,若是太子妃受了这般委屈,也能就此盖过。
否则,人人都说他爱太子妃,却又让太子妃受这般委屈,那这究竟是何种爱?
“相爷,奴婢知错了!”此时,沈姨娘终于发现了势头不对。
她急忙跪倒在谢相脚下,心尖狂跳。
“是奴婢不该为了这丫鬟的家人着想出此下策,也不应该隐瞒相爷,相府为了给宁宁筹备嫁妆,几乎已经将整个相府搬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该如此!”
沈姨娘突然这般干脆的认错,倒是叫谢与宁不好再继续追究下去。
若是继续追究,只会叫人觉得她这三皇妃太过斤斤计较,嫁了皇子便不再顾念娘家。
“你为何要行这等错事。”谢相趁着这时开口。
他叹息一声,声音里尽是无奈。
“今日本是你的生辰,你却将这样的日子闹得这般难堪,罢了,自今日起,你便在院中自罚三月,每日抄写佛经十遍,每一日都要派人送去三皇子府,以表你的歉意,你可接受?”
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惩罚叫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几分。
谢相……这也太不把三皇子当一回事了吧。
可偏偏萧景珩没有再说话,就好像已经默认了谢相所说的惩罚。
“可是这惩罚好像有些轻了?”坐在太子妃左侧的二皇妃突然开口。
“三皇妃对这样的结果可否满意?若是不满意,即便是……”
“有何不满意的?当然满意啊!”谢与宁没有瞬间二皇妃的话往下接,反而眨了眨眼就故作认真道,“父亲这样的惩罚已经很重了。”
“毕竟,在我没有成为三皇妃之前,父亲可从来不会因为我就这样惩罚姨娘。”
谢与宁的话,叫谢相脸色一黑,偏偏又无从反驳。
“我有些累了。”
谢与宁摇了摇头,细软的指尖轻轻搭在萧景珩的手臂上。
“王爷,我们可否回府?”
口头上说是累了,可实际上,谢与宁的意思在场的人又哪里不懂?
“走吧。”萧景珩起身,将谢与宁扶起,“既然这相府并未将本王的爱妃放在眼中,那此后,也莫要怪本王不念情分。”
萧景珩说着便与谢与宁一同离开了相府。
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相府突然得罪了在皇上跟前最为得宠的三皇子,其他大臣自然是恨不得纷纷避而远之。
他们都以拙劣的借口转身离。
谢相气得额头上的轻轻抱起,却拿他们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去。
直到最后,只剩下了太子和太子妃。
“谢相,今日的事情做得可当真是不够聪明。”太子面上含笑,可是这笑意却并不直达眼底,只是浅浅的留在表面上。
“若是谢相行事一直如此,那孤只怕还当真是要好好想一想,谢相,究竟值不值得孤伸出手。”
话音落下,太子越过谢相,径直离开。
直到院中只剩下了沈姨娘与谢相,一直压抑着情绪的谢相才终于爆发。
他猛的伸手给了沈姨娘一巴掌,直接就将沈姨娘打的摔倒在地。
沈姨娘却连叫也不敢叫,急忙伸手拽住谢相的袍尾,可怜的哭出声来。
“相爷,我糊涂了!是我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设计宁宁!”
“可你不知道啊,相爷,你不知道今天宁宁说了什么话才导致我这般做……”
“她说了什么你也不能这么做!”谢相暴怒的蹲下身,捏住沈姨娘的下巴,眼底之处尽显狠意。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叫我丢了大面子!你知不知道此番得罪了三皇子,未来在朝堂之上,我又该有多难自处!你当真该死!”
“可我也只是没得选择啊!”沈姨娘红着眼眶,“你可知道,宁宁如今已经在查她母亲死亡的真相!”
这话叫谢相脸色蓦然一变。
“你说什么?”
他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当初的事情你不是说你已经彻底掩盖过去了!她又怎么会生疑!”
“相爷……”眼瞧着谢相不再追究此事,沈姨娘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将谢与宁所说的话一一说了出来。
只是在说出来的同时,沈姨娘又在其中添了几把火。
“相爷,宁宁也许真的已经查到了什么,否则不会有这样的把握敢在我面前提起。”
“而且相爷不知道,宁宁竟然说,她若是查到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必然不会放过害死她母亲之人!”
“相爷,当初的线索我虽然已经尽力摧毁,但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若是宁宁真的查到了……那,那她会做什么……”
谢相没有说话,但脸色却已经沉得几乎能滴出墨来。
院中的气氛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直到许久后,已经包扎好伤口的谢菀烟从阴暗处缓缓走了出来。
她脸色苍白,恶狠狠的咬着牙根,言语之中竟是对谢与宁的恨意。
“父亲难道还不考虑我前几日所说的话吗?如今父亲已经得罪了三皇子,而谢与宁又在彻查她母亲死亡之事,父亲,你早已没得选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