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北凉骑兵借道漠南草原,现已踏入我大夏疆域,兵锋直至东京城,为保我大夏国祚无虞,老臣恳请陛下迁都,早做打算.."
"陛下,我大夏当以天子守国门,祖制不可违呐.."
"陛下,北凉人茹毛饮血,不可以常理度之,不若暂且南巡避其锋芒,令太子监国?"
"传旨:令太子即刻进宫面圣。"
….
太子府。
望着眼前波澜不惊的潭水,身着常服的李承乾面无表情地挥动着手中鱼竿,深邃的眸子中满是迷茫。
时隔多日,他终于被迫接受了自己穿越回古代的事实,只可惜自己的处境却是有些差强人意。
他虽为太子,却不受皇帝喜爱。
除却李承乾之外的成年皇子们,皆是不加掩饰地流露着"夺嫡"的野心。
其中,以出身高贵的四皇子最为肆无忌惮,其母郑贵妃乃是李宏最为宠爱的妃子,以皇贵妃的身份,执掌后宫。
事实上,在意识到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之后,自己的”前身”也曾试图自救,希望辞去身上这令人垂涎的"太子"之位。
只可惜,任凭他在宫门外等候多时,也未能如愿,反倒是被斥责"居家反省"。
此后数年,被牢牢的困死在寒酸的”太子府”,静静感受着生命的流逝。
就在李承乾望着眼前毫无涟漪的池塘,思考该如何破局的时候,耳畔旁却是响起了婢女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咱们殿下也是可怜,自幼就没了母妃,陛下也是对其不闻不问,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将其废黜,做个无权无势的宗室藩王了.."
"你糊涂,这历朝历代,焉有善终的太子?!"
"啊?太子命不久矣?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应该不至于此吧.."
"天家无亲情!纵使陛下尚且残存舔舐之情,四皇子能放过殿下吗?!"
"那咱们怎么办..."
在场的婢女们虽是自幼便跟在李承乾身旁伺候,但因为"前身"性格懦弱,不善言辞的性格,双方之间并不存在所谓的"主仆情深"。
甚至因为李承乾不受重视,连带着她们这些下人也时常被其余皇子府中的宫娥内侍所鄙夷。
久而久之,这太子府的下人们,也难免对李承乾多了一丝怨气,恨其不争。
对于耳畔旁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心中同样百感交集的李承乾并未理会,只是苦笑一声,便重新将目光放在了眼前波澜不惊的潭水中。
都是些同病相怜的苦命人罢了。
"这东京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再加上自己于朝中毫无根基,就算想法设法的辞去身上这太子之位,只怕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放眼历朝历代,有几个能善始善终的废太子?"
"看样子,唯一的生机,便是找个机会自请出边了..."
李承乾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着,一边将粗制滥造的鱼竿搁置于一旁,作势准备朝着外间而去。
若是寻常时候,他自是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但近些时日北凉国主以"求粮"为由头,于边关陈兵二十余万,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
此事在京师已是闹得人尽皆知,就连他这位被勒令”居家反省”的太子都有所耳闻。
值此人心惶惶之际,他这位大夏太子虽是"有名无实",但自请出边,多多少少也能起到振奋人心的作用,继而觅得一丝生机。
自说自话间,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皇子李贞便是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见状,正躲在角落处窃窃私语的宫娥内侍们均是跪倒行礼,满脸敬畏的呼喝道:"见过四殿下。"
与有名无实的"太子"李承乾所不同,四殿下李贞自幼便被当今大夏皇帝李宏亲自养育膝下,并在其成年大婚之后,第一时间为其"开府建牙",并加封魏王。
近些年,随着皇帝李宏废黜之心日渐明显,四皇子李贞俨然成为了下任太子的不二人选。
"呦,这不是孤的皇兄吗,这是要去哪?"随意挥了挥手,示意角落处的宫娥内侍起身,身材略有些肥胖的李贞便是微微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的朝着眼前的李承乾讥讽道。
自从昔日李承乾于皇城外求见父皇无果之后,便是彻底沦为了东京城的笑柄。
为此,他有事没事便会来这位落魄皇兄面前,与其余皇弟们肆无忌惮的对其凌辱,甚至拳脚相加。
什么大夏太子,一个自幼丧母的可怜虫罢了,却敢觊觎大夏江山,真是痴人说梦!
闻言,李承乾便是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中不断翻涌的厌恶,在四皇子李泰果然如此的眼神中冰冷道:"去求见父皇.."
"求见父皇?"话音刚落,平日里一副礼贤下士,喜怒不形于色的四皇子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在李承乾不解的眼神中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因为过于激动,脸上的肥肉都是挤到了一起。好半晌之后,李贞方才逐渐平复好心情,并断断续续的讥讽道:"皇兄你这是知道怕了?"
"不过也是,北凉人茹毛饮血,可不会因为你从前是太子,便会另眼相看.."
"以前我还不懂父皇为何迟迟不肯将你废黜,但如今看来,父皇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此话一出,太子府的庭院中气氛顿时如冰雪般冷凝,不管是随同四皇子李贞一同至此的侍卫们,亦或者本就在此的宫娥内侍,均是面露惊愕之色。
"你在说什么?"尽管心中隐隐已然有了不安的感觉,但李承乾仍是耐着性子,一脸厌恶的冷哼道。
"我说,北凉人已然越过边关,不日便将兵临东京城下。"
"父皇已是正式下旨南巡,留太子于东京城监国.."
望着李承乾那双迷茫的眸子,四皇子李贞状若疯癫地呼喝道,只觉摆在自己面前的唯一阻碍终是要消失不见。
明眼人都知晓,这所谓的"监国"不过是个说辞罢了。北凉骑兵来势汹汹,定然不肯无功而退。
届时,不管李承乾予以何等许诺,换取北蛮退兵,事后都会被冠以"丧权辱国"的罪名,继而废为庶人。
甚至,若是北凉强攻大夏,李宏也随时可将全部罪责推到李承乾的身上,继而与北凉国主议和。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要将李承乾逼上绝路,置于死地。
"怎么,怕了?!"
"皇兄,临死之前能够走出这太子府,听外臣呼喝你几句太子,你也算是可以瞑目了.."眼见得李承乾迟迟不发一语,四皇子李贞愈发疯癫,眉眼间满是自得。
他"忍辱负重"十余年,终是等到了苦尽甘来的时候!
啪!
正当李贞洋洋得意的时候,便听得一道耳光声在其耳畔旁炸响,旋即剧烈的疼痛便由脸颊处传来。
"放肆!"
"大胆!"
只片刻的功夫,各式各样的呼喝声便于太子府的庭院中炸响,又惊又恐的侍卫及下人们恶狠狠的盯着淡然自若的太子李承乾,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向唯唯诺诺的太子,居然动手打了四皇子?
"你敢打我?!"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脸颊处传来的疼痛终是让李贞恢复了些许神志。
他顾不上迅速红肿的脸颊,状若疯癫的朝着不远处的李承乾咆哮道。
李承乾这个窝囊废怎么敢的!
啪!啪!啪!
在李贞怒不可遏的眼神中,眼神冰冷的李承乾用最为简单的方式予以回应。
左右开弓,李贞的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其本就不算俊俏的面容也是随之扭曲起来,瞧上去像是一头肥猪。
错愕过后,李贞的侍卫们顿时刀剑出鞘,但李承乾冷然环视一周,其毫无感情的声音也是在众人的耳畔旁如惊雷般炸响:"谁敢多迈一步,本太子明日便将尔等派上前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