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荒唐啊!!”
“我朝历代都是以文治为主,若是以削减文官俸禄来充当军饷,那岂不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恢弘的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高台龙椅上的年轻男人。
男人一身金黄色龙袍,年龄看着不过二十。
白皙的脸上还保持着一副纠结表情,但目光却已经涣散。
“我这是.....穿了?”
苏墨看着大殿内的一众官员,还有为首那名先前训斥自己的中年男子,一股不属于他记忆,冲进脑海。
他的确是穿了,就在几分钟前,他还躺在21世纪的高楼里。
眼前一黑,此刻他就穿成了人人梦寐以求的身份,皇帝。
只是这个皇帝,却并没有那么的好做。
记忆中,他所在的南朝本来叫做大乾。
与前身的历史中每个朝代类似,因重文轻武,重任奸臣,大乾被玄武国打的分崩离析。
直到他的哥哥,也是南朝的开国皇帝。
他收拢大乾旧部,将一半的国土收复,才创立的南朝。
与玄武国组建的傀儡皇朝,北朝划沧江而治。
但从他上位之后,朝内奸臣又慢慢浮出水面,
由于原身的懦弱性格,在这早朝上,竟然就有官员敢直接斥责他的决定。
苏墨理清了思绪,目光如炬的看着下方,那名满脸悲痛样的臣子。
“王爱卿,那您觉得朕该怎么做呢?”
听到苏墨这么说,这位都察院御史王名顿时脸色一正,朗声说道:
“臣以为,我朝根基在于衮衮诸公,在于人臣。”
“若是朝廷的俸禄让臣子们都为衣食拮据,那如何能有精力,来处理国事政务啊陛下!”
“而且,秦相已与北朝,乃至玄武国使者谈判,只要...”
说到这里,王名话语一顿,抬头瞄了眼苏墨。
看到他们这位皇上,依旧是那副面如春风的温和模样。
他心中暗笑,继续说道:“只要我朝愿意每年供奉一些银两,宝物,他们绝不会再进犯我朝!”
殿内众臣闻言,皆是纷纷点头,竟然当着苏墨的面就开始议论起来。
大乾时都没有打过,现在又凭什么能打过呢?
能够逍遥的安于一方,不用打仗,岂不快哉?
他们这位陛下还是太天真了,打不打的过是一说,但削减俸禄那是万万不i可能的。
“臣附议!”
“臣附议!!”
一时之间,众多臣子接连走了出来,接连不断的附和着。
苏墨看着殿内的诸位大臣,白皙的脸庞勾起了笑意道:“哈哈哈,王爱卿说的好啊!”
诸臣见状也都纷纷露出笑容。
他们这位陛下还是很好拿捏的。
“只是,王爱卿,朕有一事不明啊?”苏墨的眼神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一片冰冷。
“陛下,何事不明啊?”
“你刚才说,我朝根基在于诸公,在于众臣,怎么就偏偏不在于朕呢?”
此言一出,诸臣的笑容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还僵在脸上。
但苏墨并没有给他们解释的机会。
他现在很愤怒,愤怒于这个朝代的剧本,竟如前世几百年前那真实一幕如此的相似。
他记忆中,这个世界的那位“岳将军”已然死在大牢,死在他这具身体,亲手写的圣旨下。
忠将枉死,奸臣当道!
苏墨一时竟没考虑什么,气血上涌,脸憋得通红,大声骂道:
“真是混账!”
“大乾国土有一半已经让人家纳入囊中!大乾子民不知有多少流离失所,还在北朝,在那玄武国为奴!”
“你跟朕说,要向他们求和?要每年给他们供奉?”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等,偏隅一地,只图富贵的人!我大乾现在才沦为南朝,与那些玄武蛮人划江而治!”
怒骂声响彻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殿外值守的几名禁军迅速跑了进来。
鸦雀无声,苏墨冷冷的看着那几名禁军。
那像似为首的禁军统领躲过他的目光,带着几丝询问意味的看向殿内最前面的一名中年男人。
那人双手背在身后,虽然两鬓带着些许斑白,但身躯却站的十分笔直,带着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自若神态。
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那禁军统领便乖巧的带着人转身准备离开大殿。
“上头了...上头了...”
苏墨脸色阴沉,看似面不改色,但心脏已经开始噗通噗通的狂跳。
脑海中还不算熟悉的记忆,此刻如利剑一般提醒着他,那中年男子的身份。
秦相,秦无言,南朝真正掌握实权的人,六部、中书省、禁军、百官,基本上都在他的牢牢掌控下。
苏墨呼吸不由开始急促。
那台下的王名,看着那几名就要离开的禁军,眼神不断思索,最终还是出声喊道:
“李统领且慢!”
那为首的禁军统领转过身,有些不解的看向王名。
“李统领,既然来了殿上,那不如您劝劝陛下吧。”
“陛下,非要消减百官俸禄,用来充当军饷,这怎么可以啊!”
王名的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他虽都察院是御史,正三品官职,但却没有实权。
在秦相那里也没得到什么重用,属于边缘人物。
此刻这才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居然就展露出想要争权的心思,正是他博取秦相的好感的时机。
在场诸臣都是人精,自然也能明白王明此举的目的,但并无一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那李统领稍作犹豫后,右手扶在腰间剑柄,快步上前两步半跪下来,
“陛下,请您收回成命!”
“哎...”苏墨重重叹了口气。
他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从龙椅站起,缓步朝着台阶下走去。
苏墨走的很慢,身子略显摇晃,仿佛每一步都耗费着极大的心力。
“陛下。”王名快步上前,搀扶住苏墨,脸上的笑意渐浓。
在他看来,这是小皇帝妥协了。
“王爱卿,你是忠臣么?”苏墨拽着他,坐在了台阶之上。
王名有些疑惑,搞不懂这小皇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笑着回道:
“陛下,臣当然是忠臣啊。”
“哦..”苏墨先低头看了看右脚的靴子,随后又抬起头,冷冷的盯着对方,
“逼宫,也算是忠臣么?”
王名一时愣住,他不明白这小皇帝是真傻,还是假傻,非要撕破脸么?
重要的是那么一点点俸禄么?
重要的是秦相在那,这朝中事情,还需要你来定夺?
王名想要起身,却突然感到身体一阵乏力。
他刚开口说话,嗓子却传来一股剧痛。
不知何时,这位陛下的手上已握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精美又锋利的短匕。
那匕首上,鲜红的血迹,正一滴一滴的落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