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母亲的灵位作别后,李忆家再次用布裹严面庞,身形如电,疾奔回城区。
他登上城区那座最高的大楼之巅,蹲下身,双手稳稳撑地。楼顶狂风呼啸,吹得他的头发肆意狂舞,衣袂猎猎作响,恰似一面面悲愤的旗帜。俯瞰脚下,洪州的夜景璀璨夺目,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可这一切在他眼中不过是虚幻泡影,再美的景致,也暖不了他那颗被仇恨冰封的心。
‘嗖~~~’的一声长鸣,划破夜空的寂静,他仿若一只暗夜苍鹰,从楼顶边缘纵身跃下,衣裤被劲风拍打得啪啪作响,身影瞬间没入夜色之中,仿若被黑暗吞噬。
几片枯黄的树叶悠悠飘落,李忆家精准地踩在树枝之上,借着树枝那柔韧的弹力,稳稳站住,身姿轻盈得如同鬼魅,脚下的树枝不过手指粗细,却承载着他复仇的怒火与决心。
就这样,他在城市中那些人烟稀少的街巷屋顶飞速穿梭、跳跃,如入无人之境,不多时,便抵达了湖沙路——洪州房委会的所在之地。
此时,已然过了晚上 7点,房委会内一片死寂,工作人员早已下班归家,唯有一个值班人员留守。这人许是觉着四下无人,竟大剌剌地坐在负责人办公室里,优哉游哉,似在肆意享受这“一把手”的特权,全然没料到,危险正悄然逼近。
“哼,一个小小值班的,竟在负责人办公室里这般得瑟,也不怕旁人瞧见?”李忆家隐匿在暗处,声音冷冽,仿若裹挟着冰碴,带着几分嘲讽,几分森然。
那值班男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惬意之中,陡然听到这声音,吓得浑身一哆嗦,像只受惊的兔子,蹭地从椅子上跳起,瞪大双眼,慌乱地四处张望,扯着嗓子喊道:“哪个啊?”那浓浓的家乡口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传入李忆家耳中,往昔在家乡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可此刻,仇恨早已将他的心填满,哪有余地去顾念这些。
“你们负责人在哪里?”李忆家压着怒火,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在空荡荡的办公室走廊回荡,透着让人胆寒的威慑力。
那男子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跑出办公室,伸长脖子,探着头,像个没头苍蝇般,急切地追寻声音的来源,嘴里嘟囔着:“我靠,你是那儿的小屁孩啊?到底是哪个啊?”
“朝上看。”李忆家冷冷抛下三字,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
男子仰头望去,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一块大黑布便如天幕般兜头罩下,将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他惊恐地挣扎、叫嚷,可一切都是徒劳,只能任由李忆家像拎小鸡般,把他带到附近一处没有摄像头的胡同深处。
胡同里,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李忆家将男子扔在地上,扯下他身上的黑布。男子刚一脱身,便破口大骂:“吗的个巴子,是哪个不要命的?”,那骂声里既有愤怒,更有掩饰不住的恐惧。
李忆家从黑暗的角落缓缓走出,整个人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仿若暗夜杀神,寒声道:“我们是老乡,我本不想把你怎样。但你得告诉我,你们负责人家在什么地方?”
男子定睛一看,眼前这黑头裹脸的怪人,在昏暗灯光下更显阴森恐怖,吓得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不过是个挣着微薄薪水的小卒,哪见过这阵仗,保命要紧,忙不迭地说道:“在暗起路 43号。”
“算你识相。”李忆家扔下这话,转身欲走。
“你是干什么的?”男子颤抖着声音在背后喊道,声音里满是好奇与恐惧交织的复杂情绪。
“我是讨债的,但愿那天没有你,要不然,我们还会见面的。”李忆家身形一闪,没入黑暗,只留下这冷冷的话语,在胡同里久久回荡。男子呆立原地,望着那片黑暗,久久回不过神来,冷汗早已湿透了后背。
暗起路上,万籁俱寂,时针悄然指向凌晨一点,一辆宝马 408缓缓停在了 43号门口,车灯晃眼。车门打开,一个脖粗肚大、肥脸短腿,身着西服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走下,瞧着倒是一副“斯文”模样,可那满身酒气与踉跄的步伐,却将他内里的腌臜暴露无遗。
“哎~哎呀,不用送了,我到家了,就这点酒,没没事的,你们回去吧。”男人打着酒嗝,含糊不清地对司机说道。
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应了声:“好的,负责人。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聚。”说罢,一脚油门,汽车绝尘而去,留下负责人独自站在门口,哼着小曲,摇摇晃晃地走进自家大院,嘴里还嘟囔着:“这个小王真不懂事,我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怎么不安排几个女的。哼!这叼毛一辈子都不可能升官。”
“咦~~~停电了吗?家里的灯怎么打不开了。”负责人进屋后,醉眼惺忪地伸手去开电灯,反复按了几下,灯却毫无反应。他嘟囔着,骂骂咧咧地走到闸刀前,检查了一番。
“没用的,电源主线被我剪断了。”李忆家的声音仿若一道炸雷,在黑暗中骤然响起,冰冷刺骨。
负责人闻言,酒意瞬间散去大半,猛地转头,望向声音来源之处,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瞧见自家饭桌上坐着一个黑影,仿若鬼魅,吓得亡魂皆冒,怒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在我家?还剪断我家电源。”
李忆家坐在黑暗中,宛如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着怒火,冷冷问道:“正义街的平房是你主张要拆的吗?”
负责人心头一震,酒意全消,冷汗顺着脖颈滑落,他已然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做了这么多年拆迁工作,克扣过不少拆迁费,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如今这般情形,十有八九是寻仇上门了,想到此处,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李忆家站起身,一步步朝他逼近,每一步都似踩在负责人的心尖上,那脚步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沉重,带着死死的决绝,仿若索命判官,“问东答西的。”
负责人惊恐至极,慌乱间单手抓起一张椅子,朝着李忆家狠狠砸来,那力道看似凶狠,实则不过是困兽犹斗的垂死挣扎。
李忆家身形未动分毫,任由椅子砸来,待椅子近身,他身体微微一弹,那椅子便似撞上了铜墙铁壁,反弹回去。负责人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手脚并用,一个劲地往后蹭,妄图逃离这“煞神”。
“不要在动了,否则我要出手了。”李忆家声音冷厉,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负责人哪肯听他,此刻满心只有逃命,依旧拼命朝后蹭。
‘嗖’的一声,一支牙签如利箭般飞射而出,精准地刺进负责人的手背。负责人惨叫一声,右手瞬间被剧痛笼罩,原本撑着地面的手失去力气,整个人向右倾倒下去,摔在地上,疼得打滚。
李忆家一脸冷峻,仿若木雕,寒声道:“再不回答我的问题,下一次你家饭桌上的所有牙签,就刺进你的喉咙。”
负责人躺在地上,连声求饶,涕泪横流,“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说,我说。”
“快说!!”李忆家暴喝一声,声若雷霆,屋内的空气都似因这一吼而震颤。
负责人吓得屁滚尿流,在地上乱蹭,吞吞吐吐道:“是是我主张的。”
李忆家怒火攻心,双眼瞬间红得仿若溢血,身形一闪,疾步向前,速度快得好似瞬移,单手猛地抓起负责人的衣服,将他整个人像拎麻袋般抬起,狠狠朝着一旁墙壁扔去。
‘砰~~~’的一声巨响,墙壁剧烈震动,墙上的装饰画“308”被震出几条触目惊心的裂纹,负责人的头重重磕在墙上,鲜血汩汩流出。
李忆家走到近前,蹲下身子,手中的牙签已然抵在负责人的喉咙处,负责人神志恍惚,双眼欲睁还闭,已然没了求饶的力气,艰难挤出一句话:“是….我主张的,但那也是上面的安排。城市规划是琅琴阁提出来的,那里的房子也是琅琴阁要拆的啊。”
李忆家用静如死水的表情望着他,眼中透着彻骨的鄙夷,“我不是说我家的房子,我是说我家房子里的人。”
负责人满脸迷茫,虚弱地问道:“房子里的人?”
李忆家怒目圆睁,咬牙切齿道:“看来你真的忘记四年前发生的事。不过这也很正常,整日沉醉在花灯酒月里的官员,总会忽视人间疾苦,即便正眼看见了,也不会有丝毫感觉。”
此时,负责人头上的血顺着脸颊不断流下,他仍是一副懵懂模样,坚称自己不知道干了什么。
李忆家接着道:“一位母亲,为了让归乡的儿子能找到家,即便给再多的拆迁费,也不愿离开。城市规划固然重要,可在亲情面前,那些所谓的规划、利益,统统都是扯淡。”
负责人神色骤变,双眼剧烈颤抖,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声说道:“你是……?”
“看来你想起来了呀。”李忆家冷冷说道。
负责人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双手合十作揖,苦苦哀求:“大侠饶命,我不知道他是你母亲。你就可怜可怜我,放过我吧。”
李忆家闭上双眼,站起身,缓缓朝后退去,背对着负责人,声音仿若从冰窖传来,“我的母亲当时也求你不要拆房,可你没有可怜她。”
“嗖~~~”的一声,李忆家两根手指轻轻一动,牙签如夺命暗器,瞬间刺进负责人的喉咙,负责人瞪大双眼,双手捂着喉咙,徒劳地挣扎几下,便没了动静。
次日,雅周都市报头版头条刊登了一则惊人消息——洪州房委会负责人被杀,报道详述凶手作案手段极其残忍,周围邻居竟毫不知情,警方已全力展开调查,可凶手身份依旧成谜。
李忆家杀戮房委会负责人,却并未就此罢手,复仇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第二个矛头,直指洪州建…设…局…,凡是参与、赞成正义街拆…迁之人,皆被他视作必杀目标,一个都休想逃脱。
这次,他不选夜晚隐匿偷袭,而是决意在他们白日上班之时动手,免得像昨夜那般,一家一家摸黑找寻,费时费力。
李忆家来到园陵路,望着路牌,心中暗忖:这条路的名字,听着倒像个不祥之兆,莫非这些官员早料到会有今日,连葬身之地的名字都起得这般“贴切”?
他身形如鬼魅,借着路边树木掩护,几个纵跃,悄然从后院树上窜上,跳窗而入,直抵五层。楼道里,一位阿姨正低头扫地,他心中默默祈祷,但愿这阿姨今早未曾看过报纸,知晓那血腥之事。
“阿姨,局长的办公室在哪里啊?”李忆家尽量让自己声音平和,不显异样。
阿姨闻声抬头,见是个陌生面孔,满脸愕然,警惕问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局长有什么事?”
李忆家嘴角上扬,挤出一丝笑意,佯装镇定道:“阿姨,我是过来应聘的,昨日已与人事联系妥当,让我今早过来,直接找局长面试。”
阿姨见他神色诚恳,不似有假,便放松了警惕,痛快地告知了局长办公室方位。
李忆家依言寻去,行至局长办公室门口,抬眸一看,四周监控摄像头如密网般排布,心中暗忖:若贸然破坏,定会引得保安即刻蜂拥而至,届时局面可就棘手了。要想拿下局长,必先解决监控之人,而他们,十有八九就在保安室,保安室嘛,大多都在一层,料想此处也不会例外。
果不其然,在一楼大厅拐角处,他寻到了保安室。李忆家猫着腰,悄然潜入,室内仅有两名保安值守,正盯着监控屏幕,百无聊赖。可巧的是,保安室里亦有监控画面,他身形刚现,便被敏锐察觉。
其中一名保安如弹簧般惊身而起,满脸惊恐,喝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