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血染星河（上）

惊鸿剑悬在柳如烟眉心三寸处颤抖，剑身上的血珠映出她眉间跳动的青焰。韩长生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清晨，少女在晨光中转身，发梢沾着山间露水的模样。

"等等！"白璃突然割破手腕，鲜血凝成锁链缠住柳如烟，"噬心蛛在吞食血菩提后，或许能炼成噬魔蛊......"

地面突然塌陷成血色漩涡，十二座悬空峰开始解体。玄清子的金丹在韩长生丹田爆发出耀眼光芒，无数金色符文顺着经脉爬上惊鸿剑。他福至心灵地将剑锋一转，竟将柳如烟体内的血菩提印记生生剜出！

"啊——"柳如烟七窍迸血，背后却浮现出八目蛛影与青鸾虚影交织的异象。被剜出的血菩提突然活物般跳动，韩长生以剑为笔，在虚空画出《青云诀》中的封魔箓。

白璃突然拽着他暴退百丈。原先站立之处，凌霄子的残躯从血海中升起，每块碎肉都化作狰狞血蛛："你们以为毁了血菩提就能......"

话音未落，惊鸿剑突然自主飞向天际。韩长生抬头望去，瞳孔骤缩——夜空中竟浮现出第二个月亮，那是完全由血菩提凝聚而成的邪月！

"三百年前的血月祭......"白璃声音发颤，"血神教主要用青云山脉为祭坛，打开魔界通道！"

韩长生丹田处的金丹突然旋转如星。玄清子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当年他与凌霄子游历南疆，在古魔遗迹中发现的血神经残卷，还有那个暴雨夜，师弟眼中一闪而过的猩红......

"原来如此。"韩长生并指抹过剑锋，以血为引召出十二道剑影，"血月当空时，魔界裂隙最弱。师兄，你等了整整三百年吧？"

血色月亮突然睁开无数眼睛，每只眼睛都映出凌霄子扭曲的面容："现在才明白？玄清子选中的果然是个蠢材！"漫天血雨化作锁链，将逃散的青云弟子串成尸幡。

柳如烟突然睁开双眸，眼白已尽数化作漆黑。她背后的蛛影与青鸾彻底融合，竟生出八只燃烧着青焰的蛛腿："韩长生，借惊鸿剑一用！"

剑鸣声响彻九霄，柳如烟握住剑柄的瞬间，周身爆发出堪比元婴期的威压。她踏着蛛丝跃向血月，每一步都在虚空留下燃烧的青色莲印。韩长生震惊地发现，这步法竟与当年入山门时，柳如烟带他穿过护山大阵的步法一模一样！

"青鸾踏莲步......"白璃突然捏碎颈间玉坠，"她是玄清子祖师收养的灵兽转世！"

血月中伸出巨掌拍向柳如烟，却被惊鸿剑斩断三指。断指坠落大地，化作三条血河，所过之处山石尽腐。韩长生催动妖丹之力，银狼虚影暴涨百丈，张口吞下一条血河。

"小心！"白璃抛出镇魔碑残片。碑文亮起时，韩长生看到血河中有无数冤魂挣扎，最前方的赫然是青石村的乡亲！他双目赤红，狼爪撕开虚空："凌霄子，你竟连凡人都不放过！"

"蝼蚁的血才是最好的祭品。"血月中的声音带着癫狂笑意，"就像当年你爹娘被狼妖撕碎时，喷溅的热血......"

韩长生如遭雷击。记忆深处刻意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八岁那年根本不是寻常狼灾，而是三个黑衣修士驱使的妖兽！那些人的袖口，分明绣着血色蛛纹。

惊鸿剑突然发出悲鸣，柳如烟被血月触手贯穿右肩。韩长生仰天长啸，体内金丹与妖丹竟开始融合。白璃见状咬破舌尖，以精血画出禁忌法阵："持剑使，快进阵眼！这是玄清子祖师留下的后手......"

第六章血染星河（下）

韩长生踏入阵眼的刹那，时空仿佛凝固。阵纹亮起的青光中，他看见三百年前的玄清子正在刻画这个阵法，每道符文中都掺着淡金色的血液。

"原来祖师爷早就料到今日......"韩长生福至心灵地割开掌心，任由鲜血浸透阵纹。当他的血与玄清子的血共鸣时，整座青云山脉突然拔地而起，十二座悬空峰化作巨型剑匣！

柳如烟从高空坠落，被韩长生接住的瞬间将惊鸿剑刺入他胸膛。剑刃穿透两人身体，却无半点鲜血溢出——这是《青云诀》最高奥义"同心劫"，需道侣以命换命方可施展。

"你早知会有今日？"韩长生看着怀中人逐渐透明的身体。

"三年前陈长老派我去青石村，本是要灭口。"柳如烟指尖抚过他眉间血痕，"但我看见你为救孩童与狼妖搏命，突然想起主人说过，真正的道不在仙山，而在红尘......"

血月突然剧烈收缩，凌霄子的惨叫震碎云层。惊鸿剑吸收两人精血后，化作横贯天地的光柱刺入血月核心。韩长生看见光柱中有玄清子与柳如烟的前世身影，青鸾神鸟与白衣剑仙并肩而立。

"不——"凌霄子的残魂从血月中剥离，"师兄，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回答他的是十二峰所化巨剑的惊天一击。剑气扫过之处，血月分崩离析，坠落的碎片在夜空中燃烧成火雨。韩长生抱着柳如烟逐渐冰冷的身体坠落，却见白璃踏着镇魔碑残片飞来。

"还有救！"她将骨笛插入柳如烟心口，"青鸾可涅槃重生，但需要你的金丹为引......"

韩长生毫不犹豫地剖开丹田。就在金丹离体的瞬间，异变陡生——本该消散的凌霄子残魂突然附身白璃，操控她打碎金丹！

"你以为本座没有后手？"白璃的左眼化作血红，"这丫头的身体，早被我种下魂种......"

韩长生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却响起狼王的长嚎。银背狼王化作流光撞入他体内，竟以妖丹代替金丹运转周天。他趁机抓住白璃手腕，惊觉她体内有两股神魂正在厮杀。

"白璃！"韩长生将仅剩的灵力灌入她眉心，"还记得三生石下的誓言吗？"

少女浑身剧震，右眼爆发出青光。凌霄子的残魂被逼出体外，立刻被狼王虚影撕碎。白璃吐着血沫瘫倒在地，手中却紧紧攥着半枚染血的玉佩——正是当年韩长生落在山崖下的护身符。

血月彻底消散时，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韩长生跪在废墟中，左边躺着生机微弱的柳如烟，右边是昏迷的白璃。惊鸿剑插在焦土中嗡嗡作响，剑身上多出一道贯穿剑脊的血痕。

"持剑使何在？"云端传来威严声音。

韩长生抬头望去，只见数百修士脚踏法宝悬空而立，为首老者袖口绣着金色龙纹。他们胸前的徽记，赫然是正道魁首天机阁！

"青云门勾结魔道，按律当诛九族。"老者抬手结印，"念你诛魔有功，自废修为可免一死。"

狼王虚影在识海中怒吼，韩长生却低笑出声。他拔出惊鸿剑轻抚剑痕，突然想起玄清子在玉简中的留言："修仙本是逆天路，何妨血染星河。"

剑光起时，初阳恰好跃出地平线。那一抹血色朝霞，竟与三百年前玄清子陨落时的天象，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