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的黑暗粘稠如膏，林秋的烛龙竖瞳却看见更多恐怖——漂浮的青铜棺碎片正在重组，每一块锈斑里都蜷缩着缩小版的自己。怀中的古棺突然变得滚烫，棺盖缝隙渗出银白血液，竟与时空乱流中的银血人同源。

"叮——"

骨手扣住他手腕的刹那，归墟的时间长河显化实体。林秋看见十万个自己从不同时空坠落，却在触及古棺时接连汽化。唯有此刻的他，因缺失的左臂产生微妙偏差，指尖触到了棺内冰冷的青铜面具。

"剥下我的皮。"棺中人的声音像是锈刀刮骨。林秋的竖瞳突然刺痛，看清对方胸腔里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烛龙逆鳞。无数记忆强行灌注：银血族剜鳞创世、烛龙泣血化归墟、自己被复制的血肉在青铜棺中循环生长...

骨手突然发力，林秋的右臂血肉尽褪，露出森白指骨。剧痛反而让他清醒，残存的虚天灯焰顺着骨骼燃烧，竟在古棺表面烧出星路图。当第一块棺板脱落时，他看见自己缺失的左臂处，正在生长出青铜色的烛龙趾爪。

时空乱流在此刻倒卷。银血人踏着冻结的浪头追来，面具已修复如初："你以为挣脱锁链就能..."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林秋掀开了青铜棺盖。

棺内躺着一具无面尸体，身穿银血族的星纹长袍，心口插着林秋的断臂。尸身突然坐起，腐烂的手指插入自己眼眶，抠出两枚烛龙竖瞳："拿好船票。"

林秋本能地接住眼球。竖瞳融入掌心的瞬间，归墟的海水开始蒸发。他看见每个水滴里都有一盏虚天灯，十万盏灯火照出同一个真相：所谓归墟，不过是烛龙眼瞳里的一粒血痂。

银血人的剑锋已至咽喉。林秋用新生的龙爪握住剑刃，断剑处喷涌的银血化作蠕动的星虫。"你竟敢触碰本源..."银血人首次露出恐惧神色，却被林秋用断剑挑开面具——那张脸正在无数时空的玄霄真人面容间飞速切换。

"原来你们都是傀儡。"林秋的龙爪刺入对方胸膛，掏出的却不是心脏，而是半张青铜船票。票面上刻着模糊的篆文：第拾万零壹号渡舟。

古棺突然解体，碎片裹着无面尸身化作白骨舟。林秋跃上舟楫时，归墟开始坍缩成竖瞳形状。银血人崩解成星尘前，最后的声音带着嘲讽："摆渡人终将成舟..."

白骨舟撞破时空壁垒的刹那，林秋的竖瞳看见三千世界真相：玄黄界珠串旁还有无数相同的链条，每个修真文明都缠绕着烛龙骸骨。而所有链条尽头，漂浮着青铜巨舟，船帆竟是用十万张人皮缝制。

当他在眩晕中抓住舟楫上的青铜灯座时，船票突然燃烧。虚天灯焰暴涨如龙，照出船底密密麻麻的刻痕——都是同一串生辰八字，笔迹从稚嫩到癫狂。

"欢迎登上归墟号。"身后响起清虚子的声音。林秋猛然回头，看见老者正在用他的断臂雕刻新的船票。星光穿透清虚子透明的躯体，照出心口处的青铜舵盘。

"这才是真正的我。"清虚子指尖流转着星砂，"十万次轮回的摆渡人。"他忽然扯开虚空，拽出正在与古魔厮杀的玄霄真人，将其按进船票雕版："该收第十万零二枚船票了。"

林秋低头看向自己新生的龙爪，皮肤下浮现出与船票同源的青铜纹路。白骨舟突然调转航向，朝着烛龙完整形态所在的始源界冲去。在撞入光膜的瞬间，他听见所有时空的自己都在低语："剥下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