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喝……喝粥吧。”

一道怯生生的温婉女声，在陈凡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头疼得像是要炸开，宿醉的恶心感混合着胃里的酸水直冲喉咙。

陈凡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穿打了数个补丁的粗布长裙的女人，正端着一碗粥，默默地站在床前。

女人很美，是那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古典美人。

哪怕荆钗布裙，面有菜色，也难掩其精致的五官和温婉如水的气质。

特别是那身段，即便在宽大的布裙下，也依稀可见那惊心动魄的玲珑曲线，前凸后翘，堪称人间绝色！

这是他的娘子，柳如烟。

而她递过来的粗瓷碗里，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

在这家徒四壁，米缸里连老鼠进去都得含着泪出来的家里，这碗纯粹由米粒熬成的粥，简直就是无上的珍馐！

然而，陈凡的目光却死死地定格在了她那端碗的手上。

手腕纤细，雪白如玉，本该是艺术品一般，此刻上面却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淤青和伤痕，将那份美感破坏得一干二净，看上去甚至有些狰狞！

一股无名之火“腾”地一下就窜上了陈凡的脑门，他蹙眉低吼道：“谁干的？哪个王八蛋敢打老子的女人，老子去宰了他！”

话音刚落，柳如烟那双本就黯淡的眸子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清泪滚滚而下。

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着下唇，又一次将那碗热粥递了过来。

“夫君，快……快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凡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脑子里，属于这具身体原主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来。

如今大周建国八百年，天子失德，朝纲崩坏，战乱四起，苛捐杂税猛于虎。

而他，陈凡，却是一个嗜酒如命、逢赌必输的烂赌鬼、窝囊废！

为了赌钱，他卖光了家里最后一点田产。

为了喝酒，他甚至抢过小姨子准备买米的铜板。

就在昨天，他又输光了最后一点钱，还欠了村里恶霸“王麻子”三两银子。

王麻子放话，七天内不还钱，就要把他的小姨子柳如云拖去镇上的“福运楼”抵债！

而他这个畜生，回家后不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因为柳如烟没给他找出酒钱，就对她大打出手……

看着娘子手腕上那刺眼的淤青，再看着她那双死寂的眼睛。

陈凡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操！

他穿越过来的这个原主，简直畜生不如！

这样的男人，别说是在这吃人的乱世，就是在和平年代，也该被人道毁灭一万次！

“怎么不喝？夫君，你不是最喜欢喝热粥了吗？”柳如烟又一次催促，声音里的颤抖愈发明显。

她身旁，一个约莫十三四岁，面黄肌瘦但眼神倔强的小姑娘死死地攥着拳头，正是他的小姨子，柳如云。

她看着陈凡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恨意：“姐！跟这个畜生废什么话！他爱喝不喝！死了才好！”

柳如烟身子一颤，回头低声呵斥：“如云，别胡说！他是你姐夫！”

“我没有这样的姐夫！”柳如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把家败光了！他还打你！昨天要不是我拦着，你就要被他打死了！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少女的哭喊像是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陈凡的心上。

他知道原主亏欠这对姐妹太多，此刻被骂也是活该。

而且他如今身体虚弱，腹中空空，确实应该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谋划后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愧疚与怒火，伸手接过那碗热粥，准备一口喝下。

然而，就在碗沿即将碰到嘴唇的刹那——

【叮！每日情报系统已激活！】

【正在为宿主生成今日情报……】

【情报一：你手中的米粥含有致命毒药“断肠草”，你的娘子柳如烟万念俱灰，已服下另一半，准备与你同归于尽。】

【情报二：村东头后山腰的歪脖子老槐树下，一个时辰后，会有一只慌不择路的肥硕野兔撞死在树干上。】

【情报三：村霸王麻子笃定你七天内还不起债，他将在今日申时带人上门，目标是你貌美的小姨子柳如云。】

系统！

竟然是穿越者标配的系统！

作为网文深度爱好者，这玩意儿他熟啊！

可当他看清第一条情报的内容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手僵在了半空中，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这碗香得有些异常的米粥，竟然是催命的毒药！

难怪……难怪她看自己的眼神如此死寂，如此平静！

柳如烟，这个被原主折磨到绝望的女人，竟然在粥里下毒，准备跟他同归于尽！

这个傻女人！

陈凡的心猛地一痛，一股混杂着愤怒、怜惜、愧疚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他不能死！

更不能让她死！

“夫君，怎么不喝？”柳如烟见他停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声音愈发颤抖，“粥……粥要凉了。”

她已经感觉到腹中传来一阵隐隐的绞痛，那是断肠草发作的前兆。

她算好了时间，等这个男人喝下粥，毒发的时候，她自己也差不多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就是可惜了如云，她还那么小。

不过，这吃人的世道，死了也比活着好。这样，就都解脱了。

“如烟，”陈凡开口了，声音异常沉稳，“这粥，我不喝。”

“咣当！”

一声脆响，陈凡猛地抬手，狠狠将那碗毒粥打翻在地！

滚烫的粥水混杂着米粒溅了一地。

柳如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完了……连同归于尽，都失败了吗？

她凄然一笑，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旋转，腹中绞痛骤然加剧，一股黑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

“姐！”一旁的柳如云发出凄厉的尖叫。

柳如烟的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那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正疯了一般向她扑来。

“柳如烟！老子没让你死，你就不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