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门口的电梯开门提示音响起,她把抬起的手放下。但眼角的通红还是躲不过其他人的眼睛。
司机动容了几分,他看向顾檀风,而顾檀风冷着脸,眼睛却一直盯着万千千。
万心依和万心玥肩并肩地进来,孩子间谈笑风生,可以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把戏,甚至,他们根本看不穿大人们利用他们做了些什么:“妈妈,我们回来了。”
顾檀风手紧紧握拳,他直接转身,大步离开。
万千千浑身一僵。
司机跟在顾檀风身后离开,只是回头多看了她几眼。
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想着去送客,但被万千千拦住了:“不必了,咱们吃咱们的。”
似乎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万千千脸上带着些宠溺的笑容,仿佛这是个没有任何裂痕的完美家庭。
但她的笑容依旧达不到眼底深处,只是浅浅地散溢在外,冷漠地假笑。
顾檀风回到车里,用力地锤了车窗一把,他的车窗是一般型号的两倍厚,但依旧被他砸碎,哗啦落了一地。
曾经他几夜睡不着觉,为这个女人伤神。
多次以为,她永远地消失在了他所有的视野范围,却在五年后又重新进入他的生活。
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却也将之前因失去她而堆积的绝望,瞬间转化成愤怒,恨不得马上让她尝尝,自己曾经有多么痛苦。
他危险的眼神眯起,他会让她尝尝,反抗他的滋味。
“开车!”
第二天,顾檀风以商讨官司进展的理由,把万千千给叫了出来。
万千千的上司对此一直很积极:“老总请你吃饭,这是莫大的荣幸。”
“我和他纯属业务关系,私底下没那么多好交流的。”
“万大律师,我知道你从国外回来,风头正盛,但好歹也要考虑一下我们公司在外面的声誉吧,和顾氏集团作对,我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她倒是不在乎顾檀风怎么毁自己的名誉,反正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但林晨曦是她的学长,不看僧面看佛面。
她还是答应了这次的见面。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领导和其他职员都在受邀之列,不过大家都很配合地没有去。
如果去了,是当电灯泡的,那岂不是有本末倒置的嫌疑。
这个官司,从头到尾,顾氏集团的红头文件上都明确表示,需要万千千全权负责,也就是不让其余人插手。
若是不识相的人去了,如果因为万千千和顾总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到时候把气发泄在其他人身上,状告他们,十有八九就会被贴上一个违反合约的标签。
西餐厅里很安静,平时教养到位,万心依和万心玥不吵闹,安静地切着牛排,只是万千千脸颊一直处于酡红状态,因为顾檀风的眼神似乎总在看着她,等她抬起头,却似乎没这回事,这让她实在有点坐立难安。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补个妆。”
这话起码说了六七遍,频繁离开座位,也引起了旁边的人的小声议论。顾檀风眯起了眼睛,他根本看不出她补妆前后有什么差别,反倒是脸红的程度稍微减轻了些。
原本是她一个人只身前来,她工作繁忙,只得将孩子托管给文远远照顾,不过在电话里透露自己要和顾檀风一起吃饭后,文远远大惊小怪的声音引起了孩子们的注意。
她只能让文远远把孩子们给送过来。
心依见她和哥哥过来之后,妈咪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就放下浅尝即止的奶味冰淇淋,上面还残余着不断上升的冷雾,她转过头:“哥,你闯祸了。”
万心玥翻了个白眼,他对于眼前的“巨型”牛排很感兴趣:“我可不这么认为。咱们现在不是在找爸吗,难道你不想?”
万心依被说得哑口无言,她莫名地生气:“我可不承认他是我爹地,你总是仗着妈咪对你的愧疚,逼着她做不想做的事情。”万心依对这个惹得妈咪生气的顾先生没什么好感。
尽管她清楚,妈咪多次躲起来偷偷哭泣的原因,都是来自于眼前之人。
哥哥万心玥在和妹妹争吵的时候,从未改变之前的姿势,依旧是漫不经心地切着牛排。
在又一次去洗手间整理妆容时,因为看着脚面走路,直接撞在了一堵“墙”上。
“啊——”
她轻揉鼻尖,不一会便红得彻底。
抬头看,才知这虽坚硬却有着火热温度的果真不是瓷砖墙而是个真人,只不过,是她全程吃饭都在躲闪的那个“真人”。
“你能别跟着我吗,我现在想静一静?”
顾檀风斜倚在墙边,长腿一搭,就是不让她进去,这期间也是巧合,附近都没人用洗手间,要是有人来也好啊,正好可以“解救”她的尴尬。
“嗯?是吗?原来你多次来洗手间,是想要静一静啊。”
万千千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反倒被握住了把柄。
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顾檀风对于自己无法掌控的东西,通常没有太多的耐性,往往容易失控,而万千千,就是他人生中,遇到的最大未知数。
他弯曲的两根指节挑起她圆润的下巴,她委屈的神情,刺痛了他的双眼。
“怎么,你是仗着我脾气好,不断任性地挑战我的底线?无论是谁,我的宽容都是有限度的,你可知道得罪我的下场是什么?”他顾檀风的脾气可从来没有好坏一说,基本上,他对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漠视。
彻头彻尾地漠视一个人,视生死为敝履,算是世间最让人毛骨悚然的对待了吧。
万千千轻咬下唇,这是她紧张时最明显的表现。
这点顾檀风再清楚不过。
他曾多次认为万千千和其外表清纯的长相完全不一致,内心是个精明到可怕的女人,在遇到危险时,一个看似不经意,实则编排过多时的咬唇表情,便可把男人的心当做皮球一般耍来荡去。
你必须是我的,不然我就是把你毁掉,也不舍得拱手让给别人。”
他的眼和唇,像罂粟一般具有致命诱惑,她早在五年前便深知,长相太具有吸引力的男人,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