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盘龙寺内的大殿里,乾宗在不停的转着圈子,边上坐着皇后和太后,一些大臣分站在两边,显然,这些人已经一夜没睡了,眼睛都红红的,而乾宗更是急得在嘴唇上起了个大泡。从昨天得知云雨虹跳崖后,乾宗就一直急到现在。他听云雨虹说过要选白子玉做驸马,但却没想到云雨虹对白子玉用情如此之深,得知白子玉坠崖后,她也不愿一人独活,竟也随着跳了下去。虽然听倒霉鬼说云雨虹武功高强,跳下去也未必死,但是谁又能理解当爹的听说女儿要殉情时是个什么心情呢,当下他就带着大队人马急急忙忙的赶走了过来。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误会,倒霉鬼想要安慰乾宗和皇后,本意是说云雨虹没有寻死,且她武功高,跳下去也不会有事的。可是由于表达问题,乾宗完全没有理解到。
太后是听了消息后特意赶过来的,眼中钉寻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她当然要亲自看看,当然如果云雨虹没有死透,她也不介意帮她一下。
皇后一听云雨虹的事儿就晕了过去,被倒霉鬼救醒后,哭着要跟来,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怎么也要看女儿最后一眼。
而众位大臣们自是要凑这个热闹的,皇上都动了,他们自然要动,白子玉不在了,知府这个官不太大,但却很重要的位置又空出来了,说不定有什么机会或好事要发生呢。
而当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山里的时候,时间都到了半夜了,四周黑糊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那悬崖下就更不用说了,大内侍卫们都没人敢下去。白家的人围在悬崖边,束手无策,只有爱哭鬼带着人拿着火把在找下去的路,但因天黑,视线受阻,爱哭鬼等人在试了几次后都没有成功,只是他们却没有放弃,最后,爱哭鬼顺着绳子下到了底部,可惜除了条河却什么都没见到,但爱哭鬼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就又上来了。他告诉乾宗,只要没有尸体,就说明人还活着,只是要天亮才能去找。于是,乾宗就这样来到了盘龙寺里等了一晚上。
爱哭鬼从门外进来,对乾宗行礼道:“皇上,长公主还活着,我看到她留下的记号了。我这就带着去接她回来。”
乾宗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里,忙道:“那你赶紧去,需要多少人手随你调动。”
爱哭鬼撇了下嘴,“不用了,我带的人手足够了。”就大内侍卫那些三脚猫还是算了吧。说着,转身忙去了。
皇后也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虹儿没事我就安心了。”
太后在一旁讽刺道:“死了才干净,堂堂一个公主为了个男人殉情,我看她以后还拿什么脸面见人。”
乾宗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怒瞪太后道:“太后慎言。”心里却想道:是啊,虹儿的名声可怎么办啊,不说这些大臣,就是太后这一关就不好过。随即又想到:虹儿堂堂长公主,不就是喜欢一个男人吗,朕就满足她又能怎样,这些年来,我都没有好好照顾过她,如果这是她的心愿,我怎么也要帮她达成的,只是便宜了白子玉那小子了。
接下来,太后再说些什么,乾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心中盘算着怎么难云雨虹收尾,在这危急时候,乾宗的父爱爆发了,只要女儿平安无事,什么心愿都不再是问题了,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乾宗都肯去摘。
刘相看出了乾宗的魂不守舍,但也看出了乾宗的那压抑许多的怒气,心中暗道不好,乾宗怕是已有所坚持了,太后这时再不收敛,只会和乾宗当众闹得不快,或是连往日母慈子孝的面纱也一并揭开。可现在刘家还不想和乾宗当面敌对,不管怎么样,乾宗是皇上,不敬帝王,不得圣心,刘家的处境只会更为不利。于是,他连连向太后使眼色。让她不要再管这些事了,现在乾宗就像一个火药桶,千万不要引火烧身。
太后得了刘相的眼色,暂时消停下来,但心中却不以为然,这是多好的踩云雨虹的机会啊,那个丫头平时可没少给她气受,如今好不容易出了这事,放弃多可惜。
而在白天,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特别是云雨虹在河岸边升起一了堆火,让浓烟徐徐上升,给爱哭鬼指明方向后,更是十分简单。
尽管爱哭鬼一直认为云雨虹不会有事,但是在见到云雨虹那一刻时,一颗心才真正放进肚子里。
来到云雨虹面前,见云雨虹没有受伤,这才把目光放在白子玉身上打量,白子玉脸色苍白,腿上绑了纱布,知道只是腿伤,这才笑道:“主子,白公子,你们可是让大家担了一晚上的心了。”
云雨虹也笑道:“让你们受累了,小气鬼怎么样了?”
爱哭鬼道:“他能有什么事,有白术在,没几天就又活蹦乱跳了。倒是主子你可要有心里准备,你救白子玉的事已经被说成是‘殉情’了。”
白子玉被唾液呛了下,咳了起来,脸上很快就红了。
云雨虹却是皱眉,“是白家人传的?”
爱哭鬼点头。把乾宗到来等事讲了一遍。云雨虹虽有些抱怨父皇不知掩藏消息,但却又感动于乾宗的关爱。
几人收拾了下,做了个简单的担架,把白子玉抬上,开始返回崖底。上面的人已得了吩咐,垂了好多条绳索下来。爱哭鬼背上白子玉,几人又攀绳而上。
见到乾宗,云雨虹还没来得及跪下行礼,就被乾宗一把抱到怀里。皇后也跑过来抱云雨虹,于是就成了一家三口人抱到了一起。虽只有皇后在哭,但场面依旧温馨感人,让太后看得怒火中烧,这成什么样了,还有没有体统了。
太后尖声说道:“长公主没能殉情,可真是太好了呀,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还有功了不成。皇上爱女心切,可也不能姑息。”
乾宗和云雨虹安抚住了皇后,让皇后坐下,云雨虹刚要对太后说什么,乾宗就已坚定的道:“什么殉情,太后还是不要胡说才好,虹人明明是去救人的。”
“救人,什么人值得她一个公主私自出宫跑去救,再说还跑到悬崖下和个男人共处一晚,这说出去简直丢皇家脸面。”太后怒道。
乾宗也怒了起来:“虹儿是堂堂公主,只要她喜欢,没什么不可以的,朕现在就赐婚给虹儿和白子玉,看谁又能说出什么。”
“赐婚?历代公主都要是去和亲的,怎么可以赐婚?”太后急道。
乾宗反倒笑了,只是笑得很冷:“墨云国从来就没有规定公主必须主和亲,只是刚好他国皇子求娶罢了,朕现在才知道,太后一直打着让虹儿和亲的主意啊,那可真是不巧了,无法如母后的愿了,虹儿和白子玉在野外独处一夜,怕也不会有哪国皇子求娶了,朕赐婚刚好。”
乾宗的脸上有着从他登基以来从没有过的阴狠,所有人都查觉到了乾宗的不对劲,太后也吓得说不出话来。乾宗直接道:“拟旨,朕赐婚于福瑞长公主与靖国侯长孙白子玉,待长公主及笄后完婚。”
边上的执笔大臣看向刘相及太后,而这两个都被惊呆了,没法给他一个回应,使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乾宗看到这里大怒,骂道:“朕的旨意,原来还要看别人的眼色才能下达,朕还是皇上吗,刘相,要不要这个皇位换你来坐坐?”
刘相大惊,众臣也大惊,全都整整齐齐跪了下来。刘相额上冒出冷汗,“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乾宗冷笑。
刘相趴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刘相还真没想过谋反,他只想刘家一支独大,富贵百年,当然,能有一个当皇帝的外孙,更可以保刘家世代富贵。他可以挤压皇上,可以要挟皇上,但却不想真的和皇上翻脸,更不想被冠上谋反的罪名,因为他知道,即使谋反成了也逃不脱千古骂名,遗臭万年,可不成,刘家更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不反,确实是不敢反。
乾宗来到执笔大臣身边,一脚把他踢翻,拿过圣旨,自己到书案边写了起来,又从怀里拿出玉玺盖上,交到云雨虹手中,却是对众大臣说道:“只要朕一天还是皇上,朕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朕的旨意就是圣旨,违令者斩。”
太后还是不肯放过,道:“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
乾宗沉声道:“太后,朕才是皇上。”
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云雨虹的预料,不过,她喜欢这样的父亲,虽然看他生气会有些难受,但他这样才有了一点上位者的霸气,这才是一位帝王该有的唯我独尊的气场,父皇压抑太久了,这样发泄出来很好。至于什么“殉情”、“脸面”、“清誉”,云雨虹觉得,这些重要吗,能当饭吃吗?不能,那就随便别人怎么说好了。看了一眼白子玉,见他望着自己手中的圣旨发呆,脸上却带着一丝掩藏不住的喜色,心里也有了一丝甜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