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芄芄顶着铜盆却还要偷眼去瞧唐文起,“看什么,还不都是因为你。”唐文起凶巴巴的朝吴芄芄吼了一句。
吴芄芄一瞧唐文起那驾轻就熟的样子就知道他之前肯定少不了受这样的惩罚,“你这次是因为我,以前被惩罚也是因为我么?看你那样子,也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就连举铜盆扎马步都这么熟练。”吴芄芄说着还做了个鬼脸。
唐文起为人宗旨是能动手绝不动口,因为书院学子都有一张利嘴皮子,一般动口他就没赢过,但现下两人扎着马步,身子连晃都不能晃,“要--要你管。”他说完突然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昨天跟你交手,我就知道你下盘不稳,这一个时辰的马步我倒是能坚持,就怕你连一刻钟都站不下来,叫学监瞧见了,有你好看。”
吴芄芄自然知道唐文起说的是实话,所以只好逗着唐文起与她拌嘴,这样才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以为我站不下来,就能让你好过吗?”吴芄芄坏笑道:“我要是撑不住了,一定摔到你身上,来个殃及池鱼。”
“你--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再打一场,还怕你不成。”
两人正你来我往的斗嘴时,两个上舍学子一前一后往这边走来,还没到近前,后面长着一双三角眼,吊梢眉毛的学子便笑道:“文起,你可真受学监青睐,三天两头就扎扎马步,怪不得武功那么好。”
唐文起一脸不耐烦,“走开,别在这里烦我。”
“文起,你这越来越没礼貌了,”另一名学子倒是文质彬彬,可眉梢眼角倨傲之气让吴芄芄着实不喜,“ 师兄与你讲话,无论如何你也要客气一些的。”
“鄂飞,你跟他讲这些没用的,他不过是一届莽夫,懂什么礼义廉耻。若不是师母疼他,他这辈子恐怕都得跟外舍的小屁孩一起读三字经。”说着这三角眼的学子便狂笑起来,唐文起气的身子发抖,头顶的铜盆却还纹丝不动,“立波,你--你--”
“立波,”鄂飞虽然嘴上呵斥,“说话间不可冲撞师母。”但吴芄芄分明从他面上看出赞许之色,显然这立波便是鄂飞的吠犬。
“这位师兄,”吴芄芄突地出言,“唐文起凭借山长和师母的关系入内舍,有那么好笑么?谷远书院是唐山长所建,别说内舍了,就连入上舍,也是应当应分的。倒是师兄你--”她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我怎么?”
“你是怎么入的上舍才叫人怀疑呢。”说着吴芄芄眼风扫了鄂飞一下,立波原本就是一心巴结鄂飞,吴芄芄这么一说,正中他的心事,他立刻慌乱的看了一眼鄂飞,涨红了脸说道:“臭小子,关你什么事,要你多嘴。”
“师兄不必动怒至斯,入得上舍的学子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师兄必定不会例外,难道我一个小人物嚼舌根说几句,旁人就要来怀疑你的学问么?”
立波还想说什么却被鄂飞喝住,“立波,到时辰该上课的。”
立波怏怏住嘴,却还怨愤的剜了吴芄芄一眼,鄂飞也朝吴芄芄点头道:“新来的师弟好厉的嘴巴。”
待鄂飞立波两人走远之后,吴芄芄才向唐文起道:“依唐文起你的脾性竟然没有一脚踢过去,这鄂飞倒像是一个厉害人物。”
兴许是吴芄芄方才替他说话,所以唐文起心中对她少了些恼意,“鄂飞的爷爷是告老还乡的礼部侍郎,跟学监有些关系,我娘不让我跟他吵架。”他话语间有些闷闷不乐,可见以前没少受鄂飞的挤兑。
“原来你在书院也不是所向披靡的嘛。”吴芄芄故意酸他,唐文起不答话,却抬眼瞧了瞧吴芄芄头顶的铜盆嘲笑道:“这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就不行了,你可真够弱的。”
原来吴芄芄的胳膊早已酸痛难忍,只能把铜盆顶在脑袋上,轮换着胳膊去扶着好控制平衡,这么一来不仅铜盆摇摇欲坠,她的脖子也快被压断了。
“臭小子,你往这边挪一挪。”
“你要干什么?”吴芄芄起了警觉心。
“叫你过来就过来,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唐文起不耐烦的说道。
“我--我干嘛-要-要听你的。”吴芄芄一边回嘴一边使劲控制平衡,以免盆里的水洒出来。
“哎呀,真是笨死了。”唐文起说着环视周围见无人路过,便站起身来踢着香炉靠近吴芄芄,吴芄芄只当他要使坏,“你,你要干什么,别动我,别--”她说着忽然愣住了,原来唐文起也将铜盆顶在头顶上,腾出一只手来扶着吴芄芄的盆,他硬邦邦的说道:“赶紧活动活动胳膊吧,小心明天疼的连字都不能写。”
唐文起这温暖送的,让吴芄芄猝不及防,她抬眼看他,仍旧是那副俊朗少年的眉眼,像白杨树一样笔直的身姿,“多谢你。”她低声道,唐文起目视前方不肯看她,耳朵却红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