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箬浅浅地笑着说道,“我知道在各位心目中还是存在怀疑的,因此这个实验要有请太子来做,不知道太子愿不愿意帮赵箬这个忙。”
楚恪一听,稍稍有些震惊地站起来,他没有想到赵箬会叫他上去,她朝着赵箬微微一笑,深沉声音中依旧带着几分狂妄,“当然可以。”。说罢,便大方地朝桌台方向走了过去。宾客们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如果是由太子来做话我们就放心了。”
“太子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
刘嬷嬷搬来一盆水,打开一袋盛着白色的粉末红色纸包,她站定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纸,那纸似乎与道士之前显现出小鬼的那张并没有什么两样。
赵箬向宾客们问道,“各位中,谁能借我一把匕首?”有个蓄着胡子的中年商人默默从腰间拿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剑柄周身镶嵌着各种颜色的宝石,看上去十分华美精贵,似乎是波斯之物,而非出自楚朝。那商人手持着漂亮匕首,高高举起,朝赵箬晃了晃。
赵箬向那位商人道了谢,便让楚恪去商人那里把那把漂亮匕首借了过来。
赵箬又笑着对宾客们说道,“这一盆是清水,这些白色粉末是食用碱。”
楚恪用碗从盆里舀了一点水尝了尝,说道,“的确是清水。”说罢又转身用手指沾了一些粉末往嘴里尝了尝,淡淡地说了一声,“碱。”赵箬补充道,“如果在座各位还有人不信的话便可以过来尝尝。”
果然,有几个不服气的人立刻走了上去,亲身尝过后向大家证实了楚恪的话。这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了。
赵箬微笑着说,“现在请太子将碱放入水中。”楚恪遵从这赵箬的命令将碱粉倒入水中,不一会儿白色的碱粉便消失在水中,与水融为一体。
楚恪从刘嬷嬷手中接过黄色的纸,凑近鼻子闻了闻,“这纸有一股姜黄的气味。”
赵箬点了点头说道,“太子果然聪明!此纸原本就是普通的宣纸,后放入用姜黄水浸泡过,所以发黄。”楚恪把纸传给宾客们检验,那张纸在宾客手里转了一圈回来后,宾客们都确定那的的确确是姜黄纸。
“还请殿下用清水在纸上画个你喜欢的图案。”赵箬的声音再次响起,楚恪听闻此话,用指头沾了碗里的清水,在姜黄纸上画了几笔,而后潇洒转身,眸中带着笑意,“好了。我写了个竹字。”
赵箬又说道,“现在请太子喝一口碱水,再将其喷在纸上。”楚恪乖乖喝了一口水,“噗”得往纸上一喷,那纸上便隐隐约约出现了个血红色的“竹”字。与刚才小鬼出现的方式如出一辙。
宾客们立刻大呼,“太神奇了!”
“原来是这样啊!!”
“那道士这招是假的!!”
这时赵莞从人群中冲出,她的胸脯因为因慌张而剧烈起伏着,眼眸里满是虚张声势的模样,她朝着赵箬歇斯底里地大喊“那你倒是说说,斩小鬼是怎么回事!”
赵箬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平静地看向赵莞,完全不在意赵莞无力粗俗的态度,淡淡地说道,“大姐姐别急,箬儿这就给你解释。”她面带笑意地再次转向楚恪,“还请太子将刚刚得来的匕首浸入水中,然后拿出甩干,再将匕首在姜黄纸上划痕。”
楚恪将浸了碱水的匕首往纸上轻轻划着,黄纸上瞬间出现了道道红痕,如同皮肤上的伤口一样。楚恪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这与刚刚与小鬼出现是一个道理,还真是有趣。”
宾客中有一位漂亮的夫人突然站出来说道,“赵箬郡主,难道那红疹消失也是假的吗?”此话一出,道出了宾客们的怀疑,大家也纷纷问了起来。
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夫人娘家所出的贵妃,贾贵妃。
赵箬没有说话,毕竟事实胜于雄辩。她从囊中掏出一条蓝紫色的绒花来,神色平淡,不为所动。那绒花在雪光的反射下幽幽地闪着蓝光,十分神秘,格外好看。
大夫人一见那花,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抖抖缩缩地握住了赵莞的手,却发现赵莞的手心里也已全是冷汗,她一抬眸,就见着自家女儿那慌张惊恐又强作镇定的眼神,她的心也在那一刻完全凉了下来。
“郡主,我已经知道了,让我解释给大家听吧。”嘉王爷悠悠站起来,朝着宾客们鞠了一躬慢慢地说道,“此花名为蓝羽,产自中原,乃稀有品种,凡触碰者皆会浑身起疹,如豆大而大红,不疼不痒,凡得此疹者可用酒涂抹于红疹处,即能痊愈。此花本府中也有,抹酒是常见之法。”
嘉王爷的见多识广是全汴京都知晓的事情。他一开口,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信的。
楚恪将那“徐半仙”所谓装着的观音净水的细长瓷瓶拿在手中,仰头喝了一口,便哈哈大笑地说道,“果真如王爷讲的那般,还是好酒呢。”说罢,他便将瓷瓶扔给了宾客们,他们争相看着,闻着,喝着,皆啧啧称奇。
楚括没有参与其中,他淡淡地看着,脸上的笑意虚假得就像没有灵魂的稻草人一般,他手中的双拳紧握,指关节因用力节而泛白。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看得出他是在拼命抑制着某种情感。
赵莞的额头已渗出细细的汗珠,但她禀着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流泪的精神,她的声音完全没了刚刚那种嚣张当然底气,微微颤抖着说道,“那,那手上的印记又是什么!!”
赵箬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狠狠地望着脸色苍白的赵莞,“大姐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和大夫人与府中的中原神医相互勾结!那日你用中原神医的蓝羽花擦遍四肢与脸蛋,还故意请了汴京最有名气的大夫来为你诊病。从而吸引我和阿娘去探望你,你利用我在你病床前对你的善良,趁机抓破我的手臂,而后又请来那个中原神医给我上药。他就用那中原的巫水在我的手臂手上画了骷髅图案!”
赵箬的这番话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眼底冷得却如同九天冰窖中千年不化的玄冰,“然而,我在过后的那几天正巧受邀去了朋友家中,我朋友看出了我手上的端倪,这才解开了你们的阴谋!”
宾客听到了赵箬的这番话,皆是一片哗然,联想着道士对他们的欺骗以及赵莞那配合出演的神技,皆不由自主地相信起赵箬来。他们从刚刚斩小鬼开始就已经完全向着赵箬一片倒了。
赵莞听到这里,心里早没了知觉,她的脑中因为害怕而一片空白,手指不停地颤抖着,眼泪因受大脑突如其来的压迫而溢出了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泪来。
然而她如同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最后一丝意志与理智,她的嘴中倔强地说道,“你满口胡言,你、你有…有证据吗?!”
赵箬见她们还是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脸上浮起一丝冷笑,她悄悄地趴在赵莞肩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魅惑,“原本你现在承认,我还打算向我父亲求个情,好饶了你们母女。既然你的嘴这么硬,那我就不自作多情了。今天就是你们母女坠入地狱的第一天!”
赵莞听完这席话,她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她试图控制住自己,然而却发现身体早已不听她的使唤,她看向赵箬,眼神中散发着一种将死之人才有的神色。
赵箬的笑愈来愈灿烂,她脸颊上邪魅的几点猩红使她的面庞看上去似乎成了地狱的使者,赵莞真真切切地从她脸上的笑意中感受到了来自地狱的恐惧,比起她之前自己所想像的骷髅怪要可怕得千倍甚至万倍。
赵箬从袖中拿出了沈大夫给的两个瓷瓶,“这是我的那位中原朋友给我的两瓶药水,这瓶绿色瓷瓶里装的是用干鸡血磨成的粉末,而另外一瓶则是中原传说中的巫水。”
许久没说话的楚明珠突然上前一步,她对着宾客们说道,“我愿意使用这种药水!”
说罢回头对着赵箬嫣然一笑,赵箬鼻头一酸,她对楚明珠露出一个全世界最干净的微笑。楚明珠柔声说道,“来吧,我等这一刻很久了。”赵箬郑重地点了点头,在楚明珠的手背上涂上一层淡蓝色的药水。
药水在空气中缓缓变干,这时宾客们发现楚明珠白皙漂亮的手背没有任何变化。赵箬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拿出绿色的药瓶,她悄声地对着楚明珠说道,“会有点疼,明珠,委屈你了。”
楚明珠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没有关系,我的这些委屈与刚才箬儿受到的委屈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赵箬小心翼翼地将瓶子中的粉末倒在楚明珠的手背上。
片刻间一整灼热拼命刺激着楚明珠的皮肤,在她那白皙的手背上,一个可爱的笑脸娃娃清晰地出现在宾客们的面前。宾客们顿时欢呼起来。
“这真是太神奇了!”
“这两位郡主感情如此之好,真是我朝大幸!”
“赵箬郡主如此聪慧!在下真是佩服!”
楚明珠带着手上的印记朝赵莞走去,她的步伐沉稳,她的眼神中闪着快乐的,鼓舞人心的光芒,“怎么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莞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她的眼中一片死灰,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双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角,眼泪因害怕而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楚明珠看着她这副狼狈样,眼中的鄙视之意更加深了一些,“你这小人,背地里耍阴招也就算了,敢作还不敢当,哪里像个大家闺秀,连街边的乞丐小姐都能加以鄙视!你不敢说就由我来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