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斩断了将马系在树上的绳索,一个漂亮而又精准的翻身,便跨上了马背,那马儿获得了自由,便欢快地甩了甩头,调头,飞快得往回跑去了。
起义军经过这次的劫难,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人数也几乎所剩无几,那些跟着楚政逃跑的士兵的心里,也落下了恐惧的种子,十几万的巡逻军,在那么短短的一上午,就被一个只身前来的女子,全部歼灭了。他们的斗志 荡然无存,一想起那满墙蠕动的细长虫子,他们的双腿便会发软,手上连兵器都握不住,这样的情况,别说是要去攻打下一个城池了,连重振旗鼓也更加难以运作了下去。
皇帝接收到了鬼风带来的消息,他十分高兴,重重地奖赏了她,鬼风谢过了皇帝便带着银镯子去见了皇后。皇后半晌才想起,一年前,她在红玉楼所在的那条集市上,曾经打赏过一个走钢丝的男孩,没想到那个男孩到现在还记得她,并且阴差阳错地成了起义军的一员,她感叹着世事的无常变化,叹着气,扶着那沉甸甸的大肚子 ,细细地观察着那只银镯子。
她那双璨若星河的眼睛里满是落寞,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看了看满宫殿的轻纱帷幔,奇珍异宝,心里却是一片苦楚。她的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苦笑,将镯子递给了鬼风说道,“我现在已经不配得到这么纯粹的东西了,这镯子,就送给你吧。”
鬼风接过了皇后递来的镯子,她的手指无意中碰到了皇后的手,那手指尖传来的冰凉却让她一阵心悸。她看着那银镯子上的斑斑刻痕闪着点点的银光,就像是寒冬夜里雪地泛出的色泽,又像是午夜投射在窗前的冰凉月光,透着一股股的寒气,让她不敢将它揣进怀里。
楚政带着剩下的人马躲进了山林之中,每天靠着打猎过活,生活越来越艰难了起来,一些起义军的士兵受不了如此窝囊的躲避,纷纷想要退出起义军,回去种地,楚政更是焦头烂额,他的内心也难以克服那蛊术的威力,甚至对于它的惧怕程度远远地超出了士兵。
就在他快要崩溃之时,鹤云找到了他们,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楚政解散军队。楚政自然是不会接受这么样的一个建议,他为了组建这个军队,不知是下了多少的心血,就这样被一个蜀山的平凡女子给全部瓦解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能够接受。
“你如果不想解散,就只能让他们跟你在这山中躲藏一辈子了。”鹤云冷冷地说道,“你若是现在带领着他们去攻打,肯定会被那些蜀山的蛊术使用者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鹤云抱着那柄长剑,踱步慢悠悠地离开了帐营,走出时悠悠地叹出了一口气,“掌控着支蜀山志愿军的,可不是皇帝,而是皇后。”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鹤云是楚政的谋臣,他刚才算是给了楚政最后的一个谏言。楚政呆呆地坐在座位上,他看着鹤云离去的背影,脑中全是他刚刚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他似乎是在提醒着他些什么。
他反复地思索着那句话,整整没有出帐三天,在第四天的早晨他想出了一个十分紧密的计划,他的神情憔悴,然而眼神清亮,没有了一丝的惧怕之意,他出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起义军解散吧。”
手下的士兵大惊,他们个个都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们中最不希望军队解散的人就是楚政了,然而楚政却又认真严肃地说道,“我们的起义军从现在开始解散了,但我会找到新的办法去解救这个国家,到时候若是需要各位的帮忙,希望各位还是能够像现在这样支持我。”
志愿军士兵们心中涌上了一阵失望与落寞,不少的铁血男儿都留下了热泪,他们最后一次向楚政行了礼,“大人,请你放心,只要你有 需要,我们都会不顾一切地支持你!”楚政微笑着看着他的士兵,大笑着,“我的勇士们是天下最勇敢的!”他端起一杯酒,一口干了去,大声说道,“今日各位就在此散去,他日天下大变之时!楚某在此与各位许下约定!那日定会再次相见!”
大伙儿各自都从桌上拿起一盏酒,仰起脖子,一饮而尽,而后各自将酒盏扔在地上,陶瓷碎片在地上碎裂成了千万片,撞击着大家的心灵,所有人有忍住了眼中的泪花,回帐篷收拾东西,就此散去了。
楚政在之后的半年,一直投靠在一户大户人家当管事,他隐姓埋名,卧薪尝胆,最终他的机灵与聪颖被那户人家的老爷看中,将他引荐给了当时的一位朝廷重臣作为谋士,这些年来,他与鹤云的联系从来没有断过,他所做的一切行动都由鹤云来进行判断,鹤云的心思缜密,对于谋划一事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
在仅仅的三个月后,楚政便从朝廷重臣中的谋士里脱引而出,从而被举荐到了朝堂之上,成为了一名五品小官,他在朝堂上到处搜集着有利的讯息,一边又利用自己的机灵给了朝廷重臣们时不时地送些礼物和好处,久而久之,他在朝堂上的口碑变得十分可观,官也一步步地越走越上。他一日日地潜伏在朝堂之上,等待时机。
随着日子一日日地过去,皇后的肚子也越来越大,显然已经到了临盆的时候了,皇帝所关心的却不是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比起蜀山军队攻打外族的情况,很显然,他更关心的是后者。皇后对此也颇为不满,她虽然表面上还是和皇帝亲密的样子,实际上内心已经同他有了深深的隔阂。
在她被封为皇后之后,皇帝几乎就并不喜欢接近她,只是将她当做是一个收复天下的筹码,利用她来控制住蜀山的志愿军,从而获得天下,虽然这是皇帝与她婚姻相互达成时便定下的协议,然而,她并不能够正真地接受自己这样的命运,日子一天比一天清冷,她的心却在收到那银镯的那日起,她的内心一天比一天的火热,她十分渴望真正的爱情。
边疆近日传来的消息却并不能让皇帝如意,有些普通的军人与蜀山的志愿军起了些冲突,由于蜀山志愿军的散漫以及不停大帅的指挥,让一些队伍损失惨重,而且边关的粮草也已经变得不足,全国各地上交的粮草总量也已经到达了极限,一切似乎都变得一团混乱了起来。
楚政看出了端倪,他暗中写信通知鹤云,让他准备暗中集结和招揽起义军军队,自己则是在朝堂之上极力地唆使两位不同立场的大臣对皇上进行轮番的劝谏,皇帝本就心烦意乱,面对两个全然不同的观点,他更是觉得又烦又燥,心里对这两位大臣更是降低了不少的好感。
过了几日,楚政又在曾经引荐自己的大臣前说了一些有关蜀山志愿军的不利语言,那重臣对楚政很是信任,他本就觉得当今的皇后是妖邪之女,她们一族一来就引发了天灾与人祸,他非常不赞同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去治理国家,去统治国家,因此他接受了楚政的建议,找了许多与他志同道合的大臣在朝堂之上,进行轮番的劝谏。
朝堂之上的大将们也都十分反感蜀山志愿军,自从他们的到来,带着那些逆天的蛊术,将他们的之前所有的丰功伟绩全部湮灭了,所有的平凡军队似乎都变成了摆设,不仅如此,由于他们的存在,士兵们的战斗意志越来越脆弱了,对于蜀山志愿军的依赖也越来越重。
蜀山志愿军的首领态度也越来越嚣张,对待普通军人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傲慢,普通军队的长官也不敢对他们的行动无法反驳,他们自己也害怕蜀山志愿军的法蛊术,万一惹了其中一个小兵生气,那么哪天睡觉的时候,被虫子咬一口就一命呜呼的事,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将军们更害怕的是,万一这支军队自己哪天自己觉悟起来,那么反过头来攻打自己的国家,拿下他们的皇帝,成为自己的王,也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蛊术的威力如此巨大,救像一把双刃剑,不仅让敌人们心惊胆战,更让自己人也觉得十分恐惧。
皇帝一开始觉得这些是无稽之谈,而后军中发生的一件事却彻底地将皇帝的那种侥幸心理给浇灭了。一天早朝,一个在边塞的将军递来了一个军报,信中说一个蜀山志愿军由于与一个普通士兵在战场上相互配合不利,而让蜀山志愿军中的一个士兵受了十分严重的伤。
而后,那名普通士兵非旦没有向那位受伤的蜀山士兵道歉,还出口辱骂了蜀山志愿军的狂妄自大,显然这名士兵平日里受了多少志愿军的罪,已经忍受到了常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才在这件事中全部爆发了出来。
蜀山志愿军向来心高气傲,这大部分的战役,全是靠他们才取得胜利的,对于普通军这种态度,他们很是愤怒,那位受伤的蜀山军有一位朋友看不过这样身怀重伤却又被普通军恶言相加的痛苦,他在半夜里使用了蛊术对那个口出狂言的普通士兵进行了小小的惩罚。那小士兵第二日浑身就起了红疹,因为瘙痒而挠破了皮,使得伤口红肿溃烂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些与他接触过的普通军全都感染了这种红疹,随着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士兵们全都病倒在了床上,连战斗站不动了,边塞的坏境艰苦,粮草又断断续续地送过来,有几个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士兵在这样的坏境中病死了。
一夕之间,蜀山众人是妖人的谣言传的沸沸扬扬,不少平民百姓也信以为真,纷纷动摇了起来,奏折像雪片一样飞到了京城,飞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盯着眼前那一封又一封弹劾蜀山的奏折,面上淡淡的,只是藏在龙袍下面的拳头握得死紧,指甲都泛起了青白色。
“真是给本王出了一个难题呢……”皇帝声似叹息,嘴角却轻轻勾起,浮起了一抹阴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