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既对世俗投以白眼，又与其同流合污
在年少时，生活是盾，我们是矛，自以为坚硬，于是总是爱以棱角冲撞它，看看它背后藏着什么。但那时生活原谅我们的年轻，所以不与我们计较。而长大后，走出了校园，走出了青春期，才发现生活的真实面目是矛，不断地在冲击我们，坚硬而冰冷，于是我们只能将自己变成一只盾，再疼也要把棱角磨平。
苏果在“老盛昌”打包了碗白粥，加两个咸菜。一路驱车赶到XX外贸公司。
叶晨曦接到门卫电话说有人找，下楼出了电梯看到在大堂里闲晃的苏果。
“苏果，你怎么来了？”
苏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小叶，“秦尧病了，你把这些给他带去。”
小叶翻看了两下，有打包的粥，还有药。
“你自己怎么不去送？”
“我送不合适。”
“他连生病都告诉你，也没觉着不合适，你送个药挺合适的啊！”
“你是他女朋友，他生病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买什么粥送什么药？”小叶反唇相讥，“再说你作为前女友，照顾秦尧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你要不想送就丢了吧。”苏果没什么兴趣和小叶打嘴仗。
“苏果你等等——”小叶追了出来，“我真没空去送，我今天一大堆的活儿没干完呢……”
苏果连头都没回，“那你扔了吧！”
苏果还没走出商务楼的大门就接到了个陌生电话，还以为是哪位客户，接起电话才反应过来。
OMG，是那位被她遗忘的青年才俊！
苏果看了眼时间，离短信里约定好的见面时间已经晚了半个多小时……
苏果一路往外走一路向对方解释，“不好意思，是是是，是我的疏忽，我马上就过来……”
青年才俊约她在“避云塘”见面，一家港式茶餐厅。
“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刚准备出门就来了个客户……”
“没什么，也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吧。”那位苏果的相亲对象，把手里的菜单推到苏果面前。
“您点了吗？”苏果理亏，所以也不计较对方语气中的阴阳怪气，“您喜欢吃什么？”
“随便吧。”
“好，那我点几道特色菜。”匆匆点好菜，拿出卡付钱的时候，对方也没有意见。
苏果觉得是自己没有先婉拒在先，害得人家干等了一个多小时，这顿饭自己请也是理所当然。虽然这位徐先生没有事先来询问自己的时间安排，而是自说自话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但苏果也不确定这次的安排是否也有她老妈的意思在里面，人家不过是遵照约定罢了。
“听说苏小姐在银行工作？”
“是，混口饭吃。徐先生在XX公司……”
“市场部经理。”
“XX公司市场部经理，是是是，挺好挺好。”
从对方之前发来的短信上介绍苏果得知，这位自己的相亲对象大名叫徐均，比苏果大七岁，在一家电子商务公司担任市场部经理。这家XX公司的名字苏果没听过，这年头各种公司鳞次栉比，不知道一时冒出一时沉寂多少家。
这位徐均先生，身量适中，不胖也不瘦，因为坐着也看不出身高来。长得不难看，当然也不会出挑，要不然以他“市场部经理”的身份也不会三十七八岁了还要家里人安排相亲。
反正就是一个扔人堆你绝对挑不出的普通人。中规中矩，普普通通。
就像老刘说的，嫁个普通男人，找个工作糊口，生个孩子防老。过一段普普通通的人生，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没有狗血煽情的桥段。
苏果当时评价老刘的观点——一个字“俗”。
老刘却嗤笑：最聪明的处世术是，既对世俗投以白眼，又与其同流合污。
苏果现在正是与世俗同流合污，被父母逼着与一个在前一秒还是陌路人的男人坐在一起相亲，互相聊着谈婚论嫁的事宜，也许两个人的未来就在这一顿饭里有了结果。
“苏小姐平时很忙吗？”
“季度底和年底比较忙，平时还行吧。”
一开始两人话不多，聊一两句工作上的事儿，后来菜上了桌，交谈也就开始深入。这位徐均先生，怪不得是市场部的，确实能说会道，从工作一路聊，聊到学历学业，聊到同事朋友，社会现状……苏果觉得自己压根插不上什么话，只能边吃边应和这位徐先生的意见。
“我觉得工作忙点好，工作忙就不容易有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的小姑娘想法都太多，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那样。之前就有人给我介绍过一个小姑娘，很年轻，非常年轻，才刚大学毕业吧，关键长得也漂亮，他们说她从小就是学校里的校花。”
苏果正啃着乳鸽，咯嘣一下把乳鸽后腿骨给咬碎了。
“你说小姑娘大学刚毕业，虽说年轻漂亮吧，那也不能把这些当做资本，眼睛长在头顶上来挑男人吧？还说原本就打算毕了业马上结婚，不会出去工作，后半辈子全靠男人养！你说说看，这年头谁家里不是双职工？光靠男人，这房贷车贷，老人孩子的开销怎么负担？”
“以您的工资收入应该是能负担的吧？”
“我当然能负担！我说的是那姑娘的心态，这种年轻姑娘的心态不好，都想要不劳而获，仗着自己年轻漂亮的资本，自己一点都不愿意付出。找这种小姑娘的男人也是倒霉。”
苏果：估计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吧！年轻又漂亮就是资本啊，没有后台又丑的人才需要努力……
“所以，我后来想开了。还是年纪大一点的靠谱。”
苏果：“……”
“还得有自己的一定经济基础，最好有房有车，存款也要有一点。”徐均看了眼苏果，端起面前的茶，“苏小姐工作这么多年，房子车子肯定都有了吧？”
“房子车子，有啊。”苏果回答的毫不犹豫，眼见对方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脸上欣喜的表情，心里冷笑，“不过房子是租的，车子是二手小破车。”
徐均脸上的欣喜之色还未完全褪去，表情僵硬。
“徐先生，吃啊，还有那么多菜呢！”
“苏小姐你胃口倒蛮好的么！”徐均的口气已不似之前的客套，换上一副居高临下颇有点瞧不起人的态度来，“苏小姐也快三十了吧？怎么一直单着呢？难道也是挑三拣四，没钱的你看不上有钱的你高攀不上，才剩到了现在？”
很多女孩子从小就幻想嫁给一个视自己如珍宝的男人：他会宽容我的小毛病，体贴我的不周到，他能照顾我，他能溺爱我，仿佛我就是他的小宠物。他能赶走我偶尔冒出来的坏情绪，他能抱着我睡觉，给我做枕头，通天不嫌我冷，夏天不嫌我热。
可事实是，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存在，即使存在也和你毫无关系。你只能坐在一位你父母嘴里所谓的“精英”面前，听他指责现在的女孩子太物质太现实，没有一点过去女人上得了厨房下得了厅堂的贤良淑德。不想工作？没房没车？那你还出来相什么亲呢！
“单着才被逼着出来相亲的，徐先生难道不是吗？”苏果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些年早已练就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功力，“徐先生也不是第一次相亲了吧？怎么也没找到合适的？按你的条件再漂亮年轻的也应该能拿下啊，莫非你哪里……”
苏果话里有话，四两拨千斤的把他骂自己的原封不动送还给他。
苏果的意思，你一直说女孩子物质和现实，可总有不爱钱爱你人的吧？你都快四十了也没结婚，跑到这里来和我相亲，莫非身体或是心理上有什么缺陷？
徐均听了苏果的话，脸色难看了几分，也不吃饭了，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嘲弄打量苏果。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
“要不是他们说你是在银行工作的，有车有房，还说长得漂亮，我今天也不会浪费时间过来，你知道我的日薪有多高吗？”
“我不知道，也不怎么想知道。不过既然您日薪很高，那这顿饭咱就AA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