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吗？”

小男孩怀着空洞与绝望的眼神，对妤锦呆滞的摇了摇头，“宝宝？宝宝……她不能去乱葬岗睡觉，他是我的妹妹。我会照顾她的。”

不知道这些眼泪是妤锦的真实情绪还是别样的情怀。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小村里，目睹了民间生活后，特别是在这个灾荒之年，触发了妤锦许许多多的感慨。

这样一个弱小又温暖的怀抱实在是太珍贵了。

她转眼看了看围挡在路前的这些难民，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只是害怕，害怕又有所期待。

“这样吧，我在你们这里住上几天，切身体会了后，更好作些打算。”

村民们呆怔几许，周围安静了起来。

突然的安静，似乎将时间凝结成一座隔世宝塔。

“舜华，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

妤锦松开了手，再叠上去拍了拍，“放心吧。”

舜华一把搂住了妤锦，在耳畔轻声说道：“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不行，你回锦绣阁，我不想你跟着吃苦……”还未等妤锦说完，舜华又坚定的重复一遍道：“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妤锦欲言又止，就算是默许了她。

舜华用手小心的擦去妤锦脸上的泪痕，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

妤锦想要把腰间价值连城的白玉送给村里的人，但左摸摸，右摸摸，却没找到，

“不用找了，白玉已经被那个小乞丐给顺走了。”舜华道。

“你……你怎么不说？”

“我提醒过你啊，谁让你笨？”

……

须臾， 两人从车上下来，却被难民拦住，连说抱歉，又你一句我一句的道：

“快走，记得这里以及那八荒的难民。”

“是啊，是啊，是啊。公子就快走吧。”

“哎呀呀，这公子是个好心人，怎么说……我们相信你。”

“我们等你，天下的灾民等你。”

“对对对。”

天下的灾民……

难道没有人来管？

妤锦摇了摇头，“天色已晚，我今天就不走了，暂且在这儿留宿一晚。”

她们刚下马车，一阵清凉的黄沙卷风掠夺而过，

妤锦只顾得挡在了舜华前边，眼里却进了些沙子，红润的眼眶不禁滚落下几滴泪珠。

男孩拿出一块小布，递给妤锦，他露出一个俊朗的笑容，笑着说道：“它会吸干你的泪水，这样，你就不会一直伤心的掉眼泪了。”

听罢，妤锦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接下破布，摸了摸男孩的头，“谢谢。”

妤锦等一干人马停驻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里，形色相差的两群人坐成一个圈。

一个粗糙的破碗，边上的花纹已经被磨损得看不出表的是什么，

边缘的碗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缺口。

满满的一碗树皮汤，里面还掺杂着细细粒粒的黄沙，除了一些树皮，什么也没有。

简单的树皮煲在汤里，散发出的味道是一股土草的味道，男孩递过一双临时用树枝撇成的筷子，妤锦接过，没有犹豫，拿上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村民们见妤锦不忌讳什么便开心的露出笑容，开始和她渐渐拉近距离。

舜华见此，温馨的笑颜如花儿绽放，月儿低下头，犹豫着往嘴里扒了一口，嘴巴苦得慌，还有黄土的味道，感觉不是食物，更像是异物堵着嗓子，咽不下去，只机械的咀嚼着。

想要作呕却不能的表情，含着眼泪牵强的吃着这碗白水煮树皮。

吃几口又歇歇，歇歇又吃几口，实在忍不住偶尔轻轻的蒙着嘴巴作呕几声。男孩眼巴巴的望着月儿，她每张嘴吃一口，男孩也要轻轻的将嘴巴张开，似乎是在教月儿如何吃饭一样，见她艰难的咽下去，就会开心的眯起眼睛。

筷子在碗里拨弄着，突然看到一个细长的东西，挑出来，竟然是一条小小的蚯蚓。

月儿的眼睛瞪得圆大，男孩见此快乐的喊道，“喔喔喔，姐姐吃到地龙咯，姐姐吃到地龙咯。”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吃到那所谓的“地龙”应该是很幸运的了。

“哇，地龙。”

“小姑娘好福气啊。”

“是啊！”

“真羡慕。”

……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赞叹月儿吃到地龙的福气，在这样夜里，软滑弯曲沾点黄土的小蚯蚓竟是那般的诱人。月儿用筷子夹着地龙给男孩送过去，“你吃吧。”

男孩顿时兴奋的眨巴着眼睛，毫不犹豫的嚼了起来，嚼细后吐到婴儿的嘴巴里，然后舔着嘴巴享受着地龙最后的味道。

见此，月儿痛苦的看着手中余下半碗的清水煮树皮，搅了搅，现在怎么说也吃不下去了。

“我吃饱了。”

男孩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眼月儿手上未吃完的清水树皮，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好久，才主动伸出手来接过。

男孩呵呵一笑，对着怀里的婴儿说道：“宝宝，我们又有吃的了。”

“宝宝，今天你终于可以饱饱的睡上一觉了。”男孩的眼睛很亮，就像是夜空中不停闪烁的星星。

鼻子突然发酸，月儿低下了头，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却始终忍着、控制着。快速的说了声抱歉，起身跑了出去。

月色凄凉，好在有篝火相伴。舜华将身体紧紧的靠在妤锦的身上，蜷缩着，小小的。

妤锦望向京都，或许此刻，京都现在还是灯火通明，春花楼里大有人买醉，丝竹弦乐，酒池肉林。

永夜的辉煌背后影藏着一批苦寒不生的瘦弱群体。

饥荒之极，流而为盗，可知在这一方面有不甘饿死、铤而走险的人，就像今天遇到的那个乞丐。

而在另一方面也有不能饿死、足有诲盗的物资积蓄者。

假使政治是修明的，那么挹彼注此，损有余一补不足，尽可以用人力来和天灾抗衡，然而却是有司束于功令之严，不得不严为催科。

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说明：无论是饥荒或盗贼，事实上都是政治所促成的。

苍白穹月下，村民们开始战战兢兢的唇齿而动：

王戬资质过人，善变。其行动敏捷，接受能力也很强。最为厉害的是其气力过人，能够徒手与猛兽搏斗。

他凭借着过人的才能得到了帝国的赏识。

为此，其处处夸耀，抬高自己，认为天下的人都是匹夫，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

风采尽头，他开始嗜酒如命，放荡淫乐。

去年初春，他奉命赴北疆与邻国贼寇作战。期间，认识了秘女，只见了一面，便深深的喜欢上了她。

得之，宠爱有佳，对秘女的话更惟命是从。

他不惜高价请来当今最有名的乐家来给秘女制作了一首全是靡靡之音的新俗乐。

为了她，竟在北疆一带秘密封地为王，为其搭建一座空前宏伟的宫殿，他加重赋税，将国家的金库整整掏空了一半甚至更多，把北疆临时建起的小金库填得满满的。

比挖空国库更为严重的是私运国家的粮食低价倒卖给邻国，掠夺黎民百姓的粮食供自己所用。

如此一来，置国家于不顾，弄得名不聊生。自己却在一旁通宵达旦的寻欢作乐，不知疲惫。

他四处以各种名义招来大批的少男少女聚集在沙丘上，用美酒来当做池水，把烤肉挂起来当做树林，让少男少女赤身在酒池肉林之中追逐嬉戏。

百姓对他十分的憎恨，帝国官员拿他也不是个办法。

渐渐地，幽怨载道，从民间跳出来的正义勇士都被王戬一一使用惨绝人寰的车裂等酷刑就地处决。

并且全新设置了叫做 “刺身与兽舞”的冷酷刑罚。

其刑罚就是让人刺身后，套黑锈重头壳押往关满大大小小的毒兽的笼子里跳舞，跳着跳着就会被踩到的毒蝎扎、擦到铁栏会被依附在铁栏上的巨型水蛭吸身，特别是一些饮血的蚂蚁，闻到一点儿血腥味就近身啃食……秘女见此苍爆凄美之态，便开心得哈哈大笑。

他的弟弟王渊得知他在北疆荒淫无道的行为后，便主动找他建言，他不但不听，还将他的亲弟弟施以醢刑，剁成肉酱，后拿其粗大木棍搅拌，特供自己享用。他的父亲得知此事，忍无可忍，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怕家丑外扬，独自一人快马加鞭来到北疆，当着众人之面，大声斥责王戬的昏庸无道，正在那时，两人争辩非常激烈，以至于最后发生了争持，结果王戬恼羞成怒，当头一棒，狠狠的朝着他的父亲的天灵骨敲打致死，其父亲尸骨未寒之时，王戬又对他的父亲实施了脯刑，将其做成肉干喂狗吃。

于此过后，王戬将那木棍镀了一层汉刚金膜，还在汉刚金之上布满了一根一根，细细密密的雷霆毒针，堪比鬼斧！

此后，那棒为他不离身的新宠，时常手持把玩，以此示威，从不离身。

家中管家秘密听说此事后，暗自叹息。在铤而走险的秘密筹划向朝廷告发王戬的孽行时，便被王戬五马分尸。之后，凡是告密者或是对他不敬者都被其残酷的刑罚秘秘处死。

很多官员听说此事后接连闻风丧胆，避而远之。

无人敢敌的王戬愈加的淫乐无度，丝毫没有停息的样子。不仅如此，还勾结了邻国贼子秘密施行一些不可告知的阴谋暗斗。

听闻一日风聚杨，王戬牵着秘女的手在烽火台上发誓，今生一定会与秘国一块攻陷大京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