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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故人未曾走远
作者:魂遗世本章字数:4917更新时间:2018-10-08 15:46:48

“姑娘!”城楼上靳砥脸色惨白,声音混杂了痛楚在夜空里蔓延盘旋。

余惟的眼睛已经被鲜血淋得看不太清周围,她握着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剑,腔子里秉着一口顽强的心气,在与敌人最后拼杀。

她犹能听到靳雍冲士兵叫喊:“救姑娘,去救她!”她万分感激,眼眶中涌上热泪,即使她已深陷敌人重围,要被救出是万难之事,但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有人能让她寒冷的心感知一丝暖意,她觉得自己仍是幸福的。

只是,这最大的遗憾,就是她无法作别她视作生命的三个人了……

她心中叹了口气,人生匆忙,多少无常,哪有不留遗憾的事呢?

余惟劈开两柄大刀,她一个俯冲离了马,斩毒剑直直向前搠去,把两个人钉在一处。她置身敌人包围圈,施展起他教的轻功,转个圈儿踢翻敌人,她跃在空里,身下却是敌人竖起的无数刀剑。

她只要落下,从后背到前胸,都将被这带着血气的冰冷兵刃贯穿。

一道玄袍身影掠过,透过模糊的刀枪背景,她依稀辨认出他蒙面后露出的眉眼。这人把她抱在怀里,轻点刺上来的兵器,忽而一瞬腾跃空中。她感到四周被轻柔的风包裹,满天星辰重叠辉映,编织成了横竖交错、壮阔秀丽的星河!不知不觉,余惟双足落地,他们已经登上了城楼。

清风吹动着斯人的发带,虽是于带血的刀剑重围中救人,但他毫不堕了那谦和优雅的风范。

余惟的血液仿佛在腔子里冻结,她激动却害羞地望着蒙面的他,头皮都刺痛了。

这人拍了拍靳砥的肩膀:“小子指挥得不错!”这是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声音。

不料,靳砥却直接单膝跪下,抬头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他仅露出的眉眼里盈满的感激似乎他刚逢大赦。

军责士兵班师,耕屯兵士没有追赶。靳雍心情不算坏,虽然今晚没有攻下城来,但是他们抢回了粮,伤亡人数还不多。

救余惟的那人静静地在余惟身边策马而行,马鞍子上拴着一个口袋,里边活蹦乱跳地,不知放着几条鱼。

大家都把脸上的布摘了,靳雍策马,感激地对救了余惟的那人道:“先生今晚救了我们的人,在下委实感激不尽,不知先生能否摘下面幕,待会儿赏个薄面到军营里喝几杯?”

那人有了半点犹豫,但他随即眉眼一弯,摘了面幕。晚风轻柔,皓月照空,斯人露出生动烁然的一个微笑,仿佛独立世间。

靳雍一下子停了马,素来气貌抖擞的他竟呆呆地望着此人。士兵们不知发生何事,都停步不前,泱泱然一个大部队瞬间静止。

士兵们望去,这人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郎,怎么主帅会露出如此神情?

余惟也有些奇怪,为什么靳雍仿佛认识他的样子。

“席永……席先生……你和席先生是什么关系?”靳雍生平头一次口吃了。

“靳兄,我就是席永啊!”他料到靳雍的反应了,仍旧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靳雍“啊”了一声,有些难以置信:“十八年过去了,席先生今年应该四十六,你……你的容貌为何没变?”

将士们哗然,靳砥和张弗相互望了望,都急急地把目光钉在了席永脸上,要从那张少年面庞上搜寻出一点如靳雍所言的,四十六岁的痕迹。

“青春永驻,还不好吗?”席永笑嘻嘻地说。

“儿子,下马,拜见你席叔叔……”靳雍着急地冲靳砥招手。

“原来这指挥有方的少将是令郎。靳兄,还是先回军营吧,跟我何必这么客气!十八年没见,咱们也得叙叙话。只不过,今夜太晚,酒就不必饮了。”席永笑意盎然地望着靳雍和靳砥。

余惟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相信席永竟然十八年前就与靳雍相识了。

这些,他为什么从未和她说过,即使不同她余惟说,为什么他的侄女席欢也不知道?

还未回军营,靳雍的眼眶就红了,靳雍的郁郁寡欢谁都没有看出来,唯独席永。

“唉!”进了帐篷,靳雍盔甲未脱,却已长叹一声。靳砥问道:“父亲,你怎么了?”

靳雍摇摇头,轻声道:“席先生,余姑娘,请坐。席先生,这么晚了我本该放你回去,可是咱们十多年没见了,我也想跟你说说话。人一老了,见到故人,竟有些难过。不过你有驻衰之术,我跟你说话,倒像是和小孩说话似的了。”

席永微微一笑:“靳兄,你不会拿我当小孩的。我这年近半百之人,还会说出二十岁少年人的话么?”

靳雍点头长叹,又道:“余姑娘,今夜你拼死护我,这份恩情,靳雍至死不忘,来日我一定登贵派大门,亲去道谢!这么晚了,姑娘就先回去,我派人送你。”

余惟微微一笑,轻然坐下:“靳将军,不劳烦您了,我一会儿和席先生一同回去吧。”

靳雍道:“你们认识?”

余惟点头。靳雍望着席永:“原来先生这些年一直都在军责!”那语气并不轻松。

席永道:“是!”这回答也颇显沉重。

张弗道:“靳将军,请先让大夫为您处理伤口!这箭上可别喂了毒药啊!”

席永轻然一笑:“张将军如不说,靳兄怕是都忘了自己还中了一箭吧。”

大夫有条不紊地给靳雍包扎,似乎所有步骤闭眼都能完成。靳雍淡然一笑:“席先生,你光看这大夫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这箭伤在这军营里都不算什么伤了。”他偷眼望席永神色,席永目光有些复杂。

大夫给靳雍切脉后,道:“脉象平稳,箭上并未喂毒。”

张弗道:“那些运回来的粮食怎么办?”

靳雍道:“原价卖给百姓。”

张弗问:“免费施给百姓岂不好?”

靳砥听了,道:“弗弟,那样会引起混乱的,我们还得派人手去维护秩序,还不一定能维护得了。原价卖,我们的货物钱财都会维持一个平衡。之前耕屯人到军责买粮,就当是他们给咱们百姓送钱了。”

张弗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又学到了。”说完出了帐篷。

席永道:“靳兄,今夜出征所为何事?”

靳雍道:“说起来还多亏了余姑娘,她说发现军责米价上涨,大米干粮都要卖光了,就过来给我送信,说怕是耕屯的人到咱们这里大肆购买粮食,然后围城。我这小儿当即就提出今夜出兵夺粮,这不,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席永道:“可不是,我这几天就发觉米价上涨了,今晚小惟来我们家吃饭,我还说过这事呢。”

靳雍笑道:“莫不是余姑娘就是听你说的?”

余惟讪讪一笑:“是啊,若不是叔父提起,我还没发现。”

靳雍道:“叔父?你们是亲戚?”

席永道:“不是,小惟是我侄女席欢的好友,常常来我家,我就让她按欢儿的称呼来叫我。”

靳雍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席欢是,我义兄的孩子?”

席永微微点了点头。

靳雍怔忡半晌,摇着头长叹一声:“十八年前那场军责与耕屯的大战,我义兄作为主帅战死沙场。我当时是他副官,眼睁睁地看着军责的城墙倒下,看着他被埋在了里边,却,却救不得……”靳雍是个武将,今夜却因思念前主帅,第二次红了眼圈。

席永黯然道:“兄长将戎天已经引到了军责城墙前,但无奈城墙倒时,戎天拉过两个兵士挡在他身上,那两个肉板子救了戎天的命。兄长却……再也回不来。”

靳雍道:“当时我已身受重伤,还多亏席先生和唐姑娘后来带领军队力克耕屯兵,戎天带了五万大军,跑回去的时候只剩了几百人,仓皇得很!”

靳砥道:“那年我才七岁,只模糊地记得父亲受了重伤,他泪流不止。我当时还问父亲是不是疼哭了,现在才知道原来父亲在为逝去的席伯父哭。”

靳雍叹了一声:“是疼哭了,但不是身上疼,是心里疼!”

余惟暗想:“欢儿只与我说起,她叔父告诉她,她父母早亡,却没想到她父亲曾经是军责的主帅,战死沙场!”

席永长叹,远去的眸光照映着那些血色的曾经。

靳雍道:“席先生,十八年前你来军责协助军队,后来云游至此的唐姑娘也来了,你二人武功奇高,在主帅战死,我受伤的情况下共破敌军,但后来……你们为何就都走了?十八年了,我有时就想,如果你们留下来,说不定就能帮我攻下耕屯,还百姓一个安稳日子。如今我得知,你竟然……竟然就住在军责!唉!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

席永站起身,给靳雍扣着手深深一揖。

他轻然道:“靳兄,今夜我从耕屯的母亲河捞了几只肥硕的鱼,想给内子和欢儿明天做一道美味,却没料想遇见这场战事。小惟身陷险境,我必须救她,自也想到会和靳兄重逢。靳兄既然问我当年为何要走,那我自然不得不说。”

“当年,兄长定计,要自己引戎天到军责城墙下,然后士兵把城墙推倒,那时,大家都不想让兄长赔上一条性命,包括靳兄在内的很多人都自请要去引戎天,却都被他拦阻。他这份为国献身的勇气让我敬佩,可我心中明白,那个时候他已心如枯槁。”

靳雍道:“那是为何?”

席永道:“靳兄,还记得当年开战前几天传来的那个消息吗,我嫂嫂在老家难产而亡。兄长和嫂嫂感情深厚,他无法接受这个事情。他们成婚很多年,兄长自己领兵在军责作战,他不愿让嫂嫂来这危险之地。他与嫂嫂聚少离多,和我说过他觉得对不起她。当时嫂嫂生产,他因战事无法回去陪伴,却没想到自此就是天人永隔。”

靳雍道:“因此,义兄就要和戎天同归于尽?”

“说白了就是不想活了。”席永心在抽痛。

“他定计之时,就已经想到把席欢交给我。他说他这辈子就没陪过嫂嫂多长时间,让我以后一定要把席欢带在自己身边当女儿一般,尽父亲之责,要让她心灵不孤独,要让她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成长。”

“那时,兄长以为此战后军责耕屯再无战事,却没想到戎天反应够快,在奇险之中挣得一条命。当时我在乱砖里把兄长找了出来,沉痛中我告诉了他戎天没死,兄长狠命地抓着我的手,只说了八个字就断气了。”

那吞没了义兄性命的废墟在靳雍的脑海里清晰闪现,他咽了口吐沫,声音发颤:“义兄,他说了什么?”

“带女儿走,远离战争。”

靳雍两行泪登时涔涔落了下来,他狠狠地捶了两下桌子,克制不住地哽咽:“义兄!”

“后来,我们战胜了敌军,我就带着侄女走了。靳兄,请恕我当年不告而别!我自知不襄助军队就是对不住军责和耕屯的黎民百姓,但兄长之命断不可违,当年,我委实不知该如何向靳兄等将军交代。”席永的声音有些苍凉。

靳雍抹去脸上的泪,叹了一声:“先生,义兄让你这么做,当然是要给我那侄女一个太平的人生,你有何错?只是,唐姑娘怎么也走了?”

席永道:“当年,我与唐升共破敌军,情意相投,她愿随我一起走。”

靳雍眼眸发光:“席先生和唐姑娘共结连理,太好了!那夫人现在也在军责?”

席永点头:“正是。”

靳雍微微点了点头,眸子一转,微一沉吟,他微笑问:“席先生膝下有几个儿女?”

席永坐了下来,抿一口茶:“我无儿无女。说来我与内子有欢儿陪伴,她就是我俩的女儿。”

靳雍有些奇怪:“这么多年,怎么先生就没个孩子?”

余惟眼睛也盯望着席永。

席永温然道:“我们想给欢儿全心全意的爱。”

靳雍微微一笑:“先生当年带着欢儿远离战场,如今又为了欢儿不要孩子,您对她的爱胜似亲父啊!”

这话让余惟后背涌上丝丝凉意,今夜抢回粮食的欢欣立即被一种酸楚无奈的感情替代,她本一时忘了自己的痛苦,可这话分明在提醒她:她没有得到,她永远都得不到。

席永笑道:“我听闻欢儿嚷嚷着要吃鱼,我这就给她捉鱼来了。这不叫胜似亲父,这叫胜过亲父。”

靳雍点头笑了:“席先生的幽默性子一如以前!你说的当然是!”他冲靳砥微笑:“孩子,你给席叔叔叩个头,谢他当年力破敌军。”

靳砥立即给席永扑翻在地,非常利落地磕了三个头。席永连忙扶起靳砥:“我有何功劳,这么多年我没给军队效力,靳兄不怨我我就感激不尽了!”

靳雍道:“我怨你什么呢。更何况你就住在军责,为的还不是军责如果有难,你就立即出手相救?席先生,我没说错吧?”

席永眼光亮亮的:“知我者,靳兄也。”

靳雍道:“还有啊,席先生,这三个头磕下去,还有别的意思。”

靳砥不解何意,看着父亲,就连席永也有些紧张。

靳雍噗嗤一笑:“席先生这么紧张干什么?就是你捉了这么多条鱼,不知道我儿有没有这个口福?”

席永哈哈大笑:“当然有,我家住在城南那片竹林深处,令郎若能找到,就有这个口福了。”

靳雍道:“儿子,你要是吃不到这鱼,就别回来当将军了!”

靳砥道:“要不,让弗弟也去吧。”

靳雍道:“明日我军各营要演练阵法,他得忙一天。”

靳砥想,父亲什么时候说过明日要演练阵法了,但他看父亲不容置疑的样子,仿佛非要他去吃鱼,就也不好说什么了。

席永道:“都是年轻人,一起玩玩也挺好。”

靳雍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靳砥以为余惟也会去,这颗心居然有些欢呼雀跃了。

席永道:“靳兄,你还有伤,今夜已经太晚了,要不我和小惟就先回去了。”

靳雍道:“好,改日你我有时间,一定好好喝个酩酊大醉!”

席永浅露笑容,那张脸不光有少年人的英气,还有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与深厚。“好,我等着靳兄这顿酒!”

余惟拜辞,临走时突然望见靳砥一缕温柔的眼光,她微微一笑:“靳将军,这上城楼的功夫不错,可若是飞到空中鞋子掉了,未免砸了人的头。”

靳砥脸一红,憨憨一乐。

靳雍突然招呼道:“余姑娘,你曾问这蒙面作战的方法是谁想出的?”

余惟停步,笑着问道:“是谁?”

靳雍一扬头:“就是你身边的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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