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席永拉开厨房那侧的排气口门，钻了出来。

“没想什么。”余惟跟着钻了出来，带上了门，她兴趣盎然地望着席永。

“来，咱们再易个容。”

片刻后，两个样貌丑陋的士兵出现了。

“为什么咱们这么丑？”余惟问席永，“简直不忍直视！”

“那就达到目的了，不忍直视！当他们都不愿意多看咱们一眼，有谁能在戎天的询问下把我们描述出来，从而让画工画出我们的样子？到时候戎天就得歇斯底里地大喊：‘你们这帮废物，连两个人都描述不出来！’嘿嘿，我就是要让戎天这么生气，他生气就是我的目的！”

余惟不由得哈哈一乐。

席永忽然把手指放在嘴上，轻声道：“快听！”

远处传来隐隐的打斗声。

“快！”席永拉着余惟的手往声音来源奔。

却见这间关犯人的屋子里打成了一锅粥，一帮士兵在围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厮杀，这个蒙面人右臂上已经受了伤，鲜血直流，但他浑不在乎，却一直在高声喝问：

“你们把犯人关哪儿去了？”

席永和余惟一听就知道这是张弗的声音。

显然，这间唯一的关犯人的屋子里，并没有关着席欢。

瞬间，一个士兵手伸向了张弗的蒙面布，席永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向那人打去。

石头击中时，那人倒下，张弗露出了鼻子。

席永发现，张弗旁边的一个人应该是看到了张弗露出鼻子的模样。

张弗又把蒙面布好好地拉上了。场面太混乱，所有人都以为那人是张弗打趴下的。

攻势愈发猛烈，张弗眼看打不过这么多人，翻了个筋斗，从那没安窗户的小窗口跑了。

“走！”席永拉着余惟，两人退回到那个废弃的厨房，席永打开了排气口的门。

“不救欢儿了？”余惟心急如焚。

“你也看到了，欢儿不在这里了，先出去！”席永让余惟先钻进去，他再钻进去，临走时他关好了排气口门。

两人匆匆地离开了戎天家，在往高楼返回的路上，席永喃喃自语：“戎天是聪明的。他是聪明的。”

“怎么？”余惟问。

“他设计之初就故意留下这窗口，为的就是把犯人同伙引来，即使抓不着同伙，他也能知道犯人的同伙是谁。”席永喘着气紧张道。

“那为何不置埋伏，一举抓获同伙？”余惟问。

“如果置了埋伏，同伙就会发现，就不会来了。”席永道。

“欢儿到底被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还在那个地室里？”余惟问道。

“不会，那个地室我去过还仔细看了，根本就不可能有第二个关人的地方。”席永道，“我看戎天说不定就没把欢儿带到那儿去，他只不过放出风声，让同伙到那儿去救她。结果好了，张弗中计了，他现在暴露了，这才是最严重的问题。他的手臂还受了伤，这将是一个无法抵赖的证明！”

突然，魏孤和靳砥带着巡防官兵急匆匆地与他俩打了个照面。

余惟望着他们的背影，摇头道：“不可思议，易容术果然厉害。”她又道：“当时张大哥的蒙面布只被拉到了鼻子下，又只有一人模糊看到，凭着长相张大哥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席永道：“我倒觉得凭着长相他也有可能被认出来，如果没被认出，他手臂伤这个铁证现在及以后就一定得好好隐藏，不能被人发现。刚才小砥他们不再监视而是匆匆离开，说明现在戎天应该已经接到看守地室的士兵的信儿了，如果张弗真的被那个人认了出来，戎天现在应该知道，魏孤的副将就是欢儿的同伙了！”

余惟着急问：“如果张大哥真的被认了出来，我们该怎么救他？”

席永皱眉道：“戎天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欢儿是探城的三人之一了，而我猜测戎天虽然与欢儿有杀子之恨，却因为承诺过拿下军责后把人放了，所以先不能杀她，并且我现在还表露出对戎天的提议很有兴趣，所以戎天为了迎合我，为了促成拿下军责这桩大事，就暂时不能杀欢儿。那么同样的道理，张弗如果被抓后承认自己是探城的三人之一，就也不会被杀。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

余惟微微一笑：“就是表现得对戎天的提议更有兴趣。”

席永沉了一口气：“是的。”他轻声道：“唯有先保住他们二人的性命，才可再行搭救。”

靳砥和魏孤到戎天家的庭院的时候，那里乌泱泱聚集了很多人。

风猎猎地鼓起戎天的衣袍，他站在众人中央，凶狠地板着脸，眉头处已经皱出了印。

魏孤看了一圈：“大将军，出什么事儿了？”

“一个犯人同伙蒙着面来救人来了。”戎天道。

“抓着了吗？”魏孤问。

戎天摇摇头。

“更要命的是，在这个犯人同伙来之前，那个欢儿，被救走了。”

“什么？”魏孤和靳砥听了戎天的话，都大吃一惊！

“怎么救的？”靳砥迫不及待地问。

戎天向一个士兵努努嘴：“小郭，你说。”

那小郭正是站岗的郭哥，他颤颤巍巍道：“今晚早些时候，一个丫鬟说来给犯人送饭，我们就让她进去了。之后黑哥围着一面黑斗篷出来透气，就没有再回来过。后来那个丫鬟又走了。”

戎天又看了一眼黑哥，黑哥道：“我今晚自始至终就没出去过！也根本没有什么丫鬟送饭，只不过中间郭哥围着一面黑斗篷进来了，说大将军要提审这名犯人，我们就放人了。那个人的确无误就是郭哥，说话声音都一点儿不错！”

郭哥道：“可我根本没有进去过！”

靳砥皱眉道：“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玩意儿啊！”

戎天闭上眼咬着牙：“你们看不出来吗，又是易容！”

魏孤道：“怎么说？”

戎天道：“那丫鬟进去后换成小郭的样子，因为没有小郭的衣服所以只能围黑斗篷，此人救出了犯人。而后犯人易容成小黑的样子，也是没有小黑衣服所以只能围黑斗篷。然后之前的丫鬟再换回丫鬟的模样，出去了。”

戎勉突然想到什么，憋住一个笑，冷冷道：“你们一个黑哥，一个郭哥，真会给人背黑锅啊！”

有些士兵忍不住笑了，戎天一眼看过去：“谁笑的？谁笑的是不是就是敌人啊？”

吓得那些笑的人再笑不出来。

“两个会易容的人，这么玩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戎天摇头苦笑。

戎乾道：“问题是，人都救走了，另一个犯人同伙还过来！”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们耕屯藏着多少军责的人。”戎天冷酷一笑。

郭哥道：“大将军，那个丫鬟我仔细看过，我觉得她脸上的皮……脸上的皮是真的，应该不是易容的。”

戎天连忙问道：“那你还能描绘出她的样子来吗？”

郭哥道：“当然能！当然能！”

戎天找来画师，郭哥的大脑仿佛把这个丫鬟的脸完完整整地保存了下来，他描述得极其细致，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靳砥一直看着，他的手掌心渐渐冒汗了。

在画纸上缓缓晕染出现的，竟是唐升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