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回答？那好，换个问题：那孩子，是谁的？”
措不及防地，像一记闷棍砸在了心脏上。萧暮雪撑着墙，不让疼痛将自己击垮：“那……那孩子……那孩子是我跟别人的，是个意外。”
“跟谁的？”
“我不想说，你也别问。”萧暮雪将泪水忍回去，“为什么要旧事重提？”
“我只是好奇。你从来不肯提那孩子的父亲，究竟是恨他，还是爱他？”
“他跟我，只是一笔糊涂账，无关爱恨。”
“糊涂账，糊涂账……确实是糊涂账！”君无双伤心到心碎，“到最后你都不肯明明白白地告诉我。萧姑娘，你究竟是有多讨厌我？”他笑得凄凉，“那个送我雏菊的女孩，是苏默颜吧？后来你之所以会喜欢我，是因为你有她的记忆，对不对？”
“你如何得知？”
“在知道苏默颜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时，我就已经想到了。只是，我不愿意承认罢了，还自欺欺人的奢望你会爱上我。”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那当初，你就不该让我对你动心！我这双手，至始至终只为你一人擦过眼泪。萧姑娘，你不该让我看见你的软弱与悲伤，那样，我便能从你身边走开！”
“君少……”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不要忘了我！”君无双捧起萧暮雪的脸，泪落如雨，“让我再吻你一次，好么？”
萧暮雪痴痴地望着他，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接受。君无双的唇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上，带着等待经年的渴望与相思。他抖得厉害，欲望燃烧着他的身体和意识。他将她推到墙上，双手紧紧压住她的手，不顾一切地亲吻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他解开她的领口，吻上她修长的脖子，吻上了那块留着齿印的吻痕。他停下动作，目光发直。“是谁？”
萧暮雪慌忙用手遮住脖子。
君无双捏着她的脸颊，眼神千变万化：“是谁？说！”他的眼里闪动着令人生畏的危险光芒：狠辣，暴戾，疯狂。“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可以去体验不同的生活，但绝不能让男人碰你，因为你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我君无双的！你忘了我说的话了？”
“我没忘。”
“没忘？没忘为什么会有吻痕？”君无双痛心疾首，“萧姑娘，别挑战我忍耐的极限。我这辈子什么都不在乎，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你！你若不想我和别人两败俱伤，就好好守着自己的身体，别让人碰你！你也不想看见我或是别人支离破碎地躺在你面前，是不是？”
“够了！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有毛病？我的身体我做主，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谁也管不着！”
君无双双眉一挑，冷笑道：“你说得很对，我确实管不着你，因为我没那资格！只是，你最好还是记住我说的话！”
萧暮雪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快点离开。
君无双沉默良久，脸色恢复了常态：“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萧暮雪长长地舒了口气：“当然！”
君无双笑了笑说：“我的问题你已经解决了，我不会再打扰你，你也不必再为我挂心。你想和谁在一起，就找他去，我不拦你。”
萧暮雪烦躁极了：“我现在谁也不想找，就想蒙头大睡。”
“你的房间一直在，你随时可以去休息。”
“不要！我去看看楚老师就回去了，凌枫好像不太舒服，我不放心。”
“你对他还真好。”
“他是我哥。”萧暮雪掏出一串钥匙说，“你家的钥匙，收好。”
“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若不想要，扔了就是。”
萧暮雪无奈，只得装了起来：“那我去墓园了。”
君无双送到楼下，看她开车离开，才慢摇慢晃地上楼。
门卫老大爷探出头问：“刚才那姑娘是你的啥人？”
君无双笑道：“我未婚妻。”
“还是你第一次带回来的那个？”
“是，一直都是她。”
“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结婚？”
“她恐婚，急不得。”君无双心想：我今天怎么就乱了分寸了？希望没吓倒她。话说回来，吓吓那姑娘也是好的，免得她莽莽撞撞的被人骗了去。他想到那吻痕，又烦躁起来：我以为可以放任她为所欲为，不想我也竟如此小气……该好好检讨自己了！原本，我只是想守护她的。
萧暮雪的脑子也没得闲，且心烦意乱得紧。她想君无双，想叶寒川，想他们说的话，想他们的行为。到后来，又想到了苏凌枫……直到车已经停在别苑门口了，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客厅里没有人，想来苏凌枫在睡觉。
萧暮雪脱了鞋，轻手轻脚的上了楼，朝苏凌枫的房间走去。有说话声从书房传来，她改变了方向。
姜曼云的声音永远是那样令人不快：“你瞒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怪你。只是，你若想继续留她在你身边，就该对我客气点。”
苏凌枫沉声说：“我跟她的事，不用你管。”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局面，只要我一句话，她就会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见你。”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就那么喜欢折磨别人？”
“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你若还想天长地久地陪着她，就该好好求我。不愿意？从前你为了她，三番五次的给我难堪。今天反倒不愿意了？”
“要我怎么做，你才可以不再出现在我面前，不打扰我们的生活？”
“那就得看你的诚心了。你让我心里的气顺了，我自然就放过她。你不妨先给我磕几个头，看我会不会高兴点。”
“说话算话？”苏凌枫咬咬牙，向地上跪去。萧暮雪踹门而入，踢了他膝盖一脚：“你缺钙？腿这么软。”
姜曼云冷眼相对，很是自得。
苏凌枫站直了身子，面有忧思。
萧暮雪的神情悠然：“您来了。有事？”
“我找我儿子，不找你。”
“我哥最近太忙太累，难得今天休息。您若有事，改天再来。”
“我跟我儿子谈事，你靠边站。”
“可是，我也有事要跟我哥说。要不，您让我先？”萧暮雪抄着手，绕着苏凌枫转了三圈，慢悠悠地说：“我说苏凌枫，你一个大男人家家的，要不要这么怂包？你在怕什么？是怕我以后不理你，还是怕我离开你？我这个妹妹有那么让你操心？害得你都不能安安心心踏踏实实地当我哥哥了？”
“颜颜……不是那样的。”
“那是哪样的？说来听听。”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跟你坦白的。”
“得了吧！我对你的那些小九九不感兴趣。你呢，把心放到肚子里，别有事没事就拿出来看。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只要我不死，这辈子我都是你的妹妹，谁也赶不走。”
“当真？”
“只要你不把我卖了，还让我帮你数钱，我肯定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永远不要为了我，没自尊地去求人。否则，我立马走人。”
苏凌枫喜不自胜：“颜颜……”
萧暮雪翻了个白眼：“在呢！再叫我，我就烦了。我说完了，您老人家请。”
“苏凌枫，你什么都听她的，还真够怂的。”
“他听我的，是因为他知道我是真心待他。难道要听您的？那可不成。您可是不分亲疏，只看身份，只认权财。他这样的耿直心肠，在您手下走不过三招就会被碾成渣。我得多操点心才行，我可不想看见他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欺负。”
“苏默颜！”
“在呢！有何吩咐？”
“别太得意忘形了！”
“岂敢！”
“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猖狂。咱们走着瞧！”
“谢谢您提醒！我走路向来是边走边瞧，生怕不小心踩了狗屎，那可就坏了一天的好心情。”萧暮雪的笑甜似蜜糖，“时间不早了，我哥还要准备晚餐，大概是没时间招呼您的。请回吧！”
姜曼云咬牙切齿，拂袖而去。
萧暮雪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深不可测。
“颜颜，你一向最怕她，一说要去见她，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见到她更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今天像换了个人似的。”
“她对我怎样坏，我都没所谓，可我绝不允许她这样对你。哥，我不喜欢你求人，尤其是求她。若你不想我难过，就坚持做你自己。”
“知道了。你约了人谈事，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我纯粹就是去找虐的。还好，都处理好了。”
苏凌枫面含笑意：“那就好。你去躺会，饭好了我叫你。”
萧暮雪左右扭着酸胀的脖子，嘀咕道：“真讨厌开车，浑身不舒服。”
“我帮你捏捏。”苏凌枫伸过手去，“能缓解疲劳。”
萧暮雪弹身跳开：“不用了！”她想起君无双的话和他那双灼灼燃烧的眼，打了个寒颤，“以后我少开车就好了。”
苏凌枫看着自己的手，笑得苦涩：“你当真跟我生分了！”
萧暮雪也很无奈：“我也不想的，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我肯定不能像以前那样赖着你了。”
苏凌枫笑了笑，转身走开了。
暗蓝色的夜空中，点点星辰明明灭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