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娅娅也是个笨蛋,不知道这府里除了她母亲,旁人都是要害她的吗?整日笑的没心没肺,像个傻子。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贱的奴婢。你们大可尽情的欺负她,如若不然,那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呢?但是可要做好去陪先祖的准备呐。”
睢娅似乎玩够了,动手扭断了那少妇的脖子,然后在尸体上撒上了化骨散,不多时便成为一滩水。
“娅娅,你再这么弱,这么容易受人欺负,我可真要掌控你的身体了。”
睢娅望着窗外喃喃,配上深夜摇摆的珠帘,甚是诡异。
闵彦对于自己拜的这个师,真的是痛并快乐着。他既享受着这在宫外天高皇帝远的自由,又为每天过着东奔西跑、风餐露宿的日子感到痛苦。
旁的不必说,他也不计较,但每天让他都染一身风尘,尽管已经过了几年这样的日子,他仍是不太习惯。而他师父总是喜欢将他丢出去历练,一副丝毫不担心他安慰的样子。
只是闵彦从不知道,每次他出行,暗地里都会有几个暗域的高手保护着。如若不然,他师父也不会如此。毕竟闵彦是个皇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出了事可不好担。
当闵彦一身风尘回到他自己的小院子时,便看到怔怔发愣的宋庭渝,他当下便觉得很惊诧。尽管这些年他们经常通信,但也没见过几次,他甚至都不清楚宋庭渝家在哪里?在做什么?
这大概算闵彦的一个优点,从不好奇别人的事。
宋庭渝在他面前的形象,从来都是温润儒雅,君子之风,像今日这般喝醉发怔的样子,还是头一次。闵彦顾不上整理自己,便走上前去:“阿渝,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只有两行浊泪,当闵彦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只听见他幽幽道:“阿彦,若有来生,我只愿不再姓宋,不用背负那么多责任。”
又听见他带着无限悲苦的说:“我这一生大概再也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姑娘了。”
闵彦一愣,他没有去问宋庭渝喜欢的姑娘是谁?也没有问那姑娘如何?他只感受到了醉茶酒味儿,涩涩的。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睢娅,想到了他从母妃书信中得知的睢娅的近况,他突然有了些同感。
闵彦这几年里在脑中无数次想过与睢娅相遇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是在那种情况下,那样的猝不及防,但结合他所知的那些消息之后,却又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相遇了,让这场相遇染上了深夜的残酷。
闵彦望着睢娅那陌生的眸光,心里不由的一沉。他没有想到睢娅的情况已经糟糕到如此地步,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上,除了那副皮囊外,无论是行为还是眼神,他都完全看不到昔日的痕迹。
那判若两人的眸光刺得他心疼。
但事情还是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睢娅要退婚。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闵彦。
是程柰。
闽南程家嫡脉嫡长子程柰,是程家默认的少家主。
若是两情相悦,事情也不会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彼时程柰已经定了亲,还是年幼时家中长辈便定下的婚事,对象是南疆前霸主楚族嫡女楚琤。
可睢娅却不死心,而且喜欢程柰的睢娅亦不是闵彦熟悉的那个睢娅。
睢娅跪在父亲门外,跪了一个日夜,在睢父愿意见她时,第一句话便道:“睢娅请父亲出面为女儿退掉与七皇子的婚事。”睢娅白着一张脸,却仍不改归来时的初衷。
“放肆!皇上与娘娘亲自定下的婚事,岂是你说改就改的?”
“可是这不公平,父亲,你们在订婚的时候,女儿还小,什么都不知道,这并不是女儿的意愿。”
“你的意愿?”睢父冷笑反讽道:“你的意愿是能保家族平安,还是能给家族万世荣华?”
“父亲可是自始至终只把女儿当成利益的筹码?”
“是与不是,你能如何?睢娅,出去一趟,莫非连家中的规矩都忘了?不成气候,枉为睢家嫡女,你母亲是怎么教你的?”
睢娅退婚一事,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闵彦都被召了回去。
“你之前说想要与睢娅培养感情,我随了你的意,想法子在你外出时让她跟着一起去,却不曾想让你成了这帝都的笑话。”闵彦母妃气急道:“她若想退婚,这婚退了便是。她不稀罕五皇子妃的位子,自有无数世家女子稀罕。”
闵彦跪在自己母妃面前,他知道自己母妃此次唤他回来,便是与他商量睢娅的事,虽然对于现在的情况他早有预感,但却未曾想到会闹这样大:“母妃。”
闵彦母妃看到闵彦的神态,只觉得头疼:“我这里有些东西,你回去看看,想好了再来见我。”说着让人搬出了一个箱子。
“是,儿臣告退。”
闵彦拿起她母妃的亲笔书信,看完之后颤抖着手打开箱子。当他看完箱子里的东西之后,只觉得气血翻滚,头晕目眩。他从未想过睢娅在府里会是受尽欺负,那个小姑娘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每日依旧笑如弯月。
自从睢娅要退婚开始,他从未出面指责过什么,便有些喜好八卦者讲他情深。然现在情深二字用在他身上,他只觉得讽刺。
永和六年,素雯察觉其女睢娅之异常,因其无事,托吾查之,吾重金请暗域之人,置此箱,盛结果,予吾子彦儿。
闵彦用尽全力方才将那箱子关上,不敢再看,却早已泪流满面。在这一刻他甚至庆幸,在这世上的阴影中,那个阳光照不进的地方,有一个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睢娅出现。至少她还能活着,这已是上苍赐予他的最大的幸运了。
宋庭渝收到闵彦的信赶到帝都时,闵彦已经平静下来了,他听见宋庭渝笑着道:“我从前便觉得睢娅很奇怪,但凡是人都会有欲望,偏她没有。事反必妖,她不是没有,而是在长期的压抑中生成了另一个睢娅,将这些欲望以及些负面情绪全部转移到另一个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