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王府内，陈厚忠匆匆进入卓昊烨的书房，气喘吁吁地禀告道：“王爷，不好了，又有一处粮草囤放地点着火了。”

卓昊烨怒道：“不是让你统统转移换地方吗？”

陈厚忠一脸委屈地说：“奴才已经换了，自从王爷您吩咐完，奴才就已经安排把所有的粮草都转移了囤放点，而且都放得更加分散了，可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被找到！”

“那放火的人呢？别告诉本王你们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看见！”

陈厚忠不敢答话，沉默着低下了头，算是默认了。

卓昊烨怒而拍桌，“混蛋！”一顿后，问道：“萧煜睿主仆还是没有出过门？”

陈厚忠肯定地回道：“没有，奴才还跟昨儿个一样，亲自在他院外守着，他的窗户也没关，奴才能从窗户看到他，他连房门都没踏出过，下人来禀报又有囤放点着火的时候，奴才亲眼看到他还在屋里自弈呢！”

卓昊烨不禁蹙眉沉思，满脸疑惑之色。

陈厚忠犹豫许久，才试探着问道：“王爷，您还是觉得这事儿跟萧煜睿有关？”

卓昊烨冷冷道：“本王想不出第二种可能了。”

“可是......他们主仆二人确实没有迈出过王府半步啊！而且据我们的探子回报，从京城到晋阳城这一路上，就只有他们主仆二人一起，从未有过其他人与他们同行！自打他们入城后，也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接触，他们总不见得能分身吧！”

卓昊烨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也许......他早就与其他人接触过，只是我们没有发现而已。”

陈厚忠一怔，想了片刻后，鼓起勇气建议道：“王爷，我们已经连续被烧了五个粮草囤放点了，损失惨重啊，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您还是不要再晾着他了......索性找他谈一谈吧？”

卓昊烨沉思了良久后，终于下定决心，他从抽屉中拿出一张图纸，放入怀中，直奔别院而去。

一进别院，便看见萧煜睿正端坐窗前，气定神闲地在独自弈棋，萧三则立于一旁，为他斟茶倒水。

卓昊烨边向里走，边大声道：“煜睿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还是这么喜欢自己跟自己下棋！”

萧煜睿抬头望向窗外，脸上微微露出些讶异的表情，眼中却毫无意外之色，随即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起身开门相迎，“看王爷的气色，想来这病应该是已经痊愈了。”

卓昊烨打了个哈哈，道：“其实只是小病，都是那些大夫小题大做，硬是说我需要静养，不可以被打扰。”一顿后，一脸歉意地说：“煜睿啊，本王这病复发得真不是时候，实在是怠慢你了。”

萧煜睿淡淡一笑，“王爷言重了，是我来得不是时候才对，好在王爷身体无恙。”

“哈哈哈......煜睿你真会说话，来来来，我们坐下聊。”卓昊烨说着便亲切地拉着萧煜睿在桌旁坐下，而后对陈厚忠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陈厚忠立刻恭敬行礼，退了出去。

萧煜睿对萧三点了点头，萧三会意，立刻也跟着陈厚忠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卓昊烨亲自为萧煜睿倒了一杯茶，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对了，煜睿，今日本王一醒来，就听说晋阳城里这几日甚是热闹，有好几个地方竟无缘无故地起火，你可曾听说此事？”

“是吗？”萧煜睿一脸惊讶之色地说：“有这等事？我这几日都在府里等候王爷痊愈的消息，未曾出过这个别院，倒是不曾听说。那起火的都是些什么地方？可有人员伤亡或是财物的损失？”

卓昊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人员伤亡倒是没有，只是略微有些损失而已。算了，你不知道便罢了，我们不说这个了，言归正传吧，本王来晋阳城已经有三年多了，这三年来，煜睿你从未来探望过本王，如今突然到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萧煜睿诚恳地说：“一直未来探望王爷，煜睿确实有愧，但相信王爷也知道，我虽不在朝堂，家父却是身居高位，故而我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还请王爷能够见谅！”

卓昊烨再度打了个哈哈，“瞧你说得，本王又没有怪你，你有你的难处，本王心里也清楚。说吧，这次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既然王爷相询，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萧煜睿肃容道：“王爷可是对当今圣上有了异心？”

卓昊烨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萧煜睿会如此直接，半晌后，才一脸郑重之色地问道：“煜睿你，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实是奉了圣上的旨意。”萧煜睿认真道：“皇上接到奏报，得知近来晋阳城内异动频繁，因而特命我前来一探究竟。”

“此话当真？”

“我虽不在朝堂，却也知道王爷的眼线其实遍布朝野，我说的是真是假，王爷自然心知肚明。”萧煜睿淡淡一笑，“恐怕煜睿还未入晋阳城，王爷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了，所以王爷这病才会复发得如此凑巧吧。”

卓昊烨再度一怔，片刻后，他无奈一笑，道：“罢了，本王也知道，其实什么都瞒不了你！”一顿后，敛了笑容，从怀中取出适才特地带来的图纸，放在桌上，认真道：“无论你打算如何查探，本王都会尽力配合。为表诚意，本王已经将晋阳城的布防图带来了。”说完便将图纸推到了萧煜睿的面前。

萧煜睿淡然一笑，看都不看一眼，便将图纸复又推回到了卓昊烨的面前，“来一探究竟是皇上的旨意。至于我，其实从未打算要查探什么，我此来只是为了劝王爷一句：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卓昊烨不禁再度愣怔了半晌，眼中的神色从惊讶到疑惑，再到坚定，“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煜睿，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本王也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本王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萧煜睿微微蹙眉，“王爷还是要一意孤行吗？”

卓昊烨接道：“煜睿，只要你答应，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事成之后，封王拜相任君选择，你爹也可以继续做他的丞相，你萧家在朝中的地位和权势绝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更胜过如今。”

萧煜睿笑而不语。

卓昊烨一咬牙，道：“本王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也知道你若想要，卓昊轩那小子也能给你，可有一点本王可以确定，就算他给了你这些，他也绝对不会信任你，他一定会防着你。可本王不会，本王甚至可以与你共享天下，若你还嫌不够，那本王愿意退居幕后，做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只要你不改朝换代、不让我卓式江山易主，这朝堂乃至天下的一切，本王都可以交给你做主。你了解本王的，本王和卓昊轩那小子不同，本王从来都对做皇帝没有兴趣，这一点是卓昊轩给不了你的，但是本王可以。”

萧煜睿不禁叹了一口气，一脸同情之色地说：“王爷这又是何苦呢！你到现在还放不下二殿下之事吗！”

卓昊烨一怔，片刻后，恨恨道：“没错，本王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本王要替二皇兄报仇！”

萧煜睿语重心长地说：“其实当日之事，你我都很清楚，确实是二殿下先起了杀皇上之心，皇上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先下的手。”

“可是祸不及妻儿，他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将二皇兄满门抄斩，就连他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都不放过。”卓昊烨一脸义愤之色，“更何况，二皇兄从小到大是怎么对待卓昊轩的，你也清楚，是这小子先忘恩负义的，要不是他先与二皇兄争夺储位，二皇兄又怎会想杀他！”

“灭门抄家并非皇上的意思，乃是魏太后和魏迟麟所为。”

“你不必再替他说话，”卓昊烨怒道：“就算是魏太后和魏迟麟的主意，可本王不信卓昊轩事先会毫不知情。如果他肯出面阻止，哪怕派人提前通风报信一声，这一切原本都可以改变！”

萧煜睿再度长叹一声，劝道：“王爷，往事已矣，斯人已逝，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相信二殿下在天有灵，也不会想看到王爷你为了替他报仇，而走上一条不归路的。收手吧！”

“收手？”卓昊烨苦笑道：“你都说这是一条不归路了，本王既已上路，又岂能回头！”

萧煜睿肯定地说：“可以，只要王爷愿意，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卓昊烨一怔，随即露出一脸决绝之色，“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本王也未必就完全没有胜算，这一次，本王一定要替二皇兄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