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花满溪和花小松自然浑然不觉被跟踪了,一路都在算钱,欢喜得不行。
“姐,今日卖了多少钱?”
“卖了三十六碗面,二百一十六文钱,总共是二两银子加上十六文钱!”花满溪也没有想到今日生意会这么好!好在昨日买了九十文钱的面粉,不然都不够面粉了!
今日她要买一两银子的面粉才行!
“哇,姐,你真厉害! 比爹还厉害!”花小松双眼放光,十分崇拜地看着花满溪,“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厉害!”
这个嘛,说出来就吓死你了!花满溪有些尴尬,咳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姐也不想这么厉害,你看姐这汗?这都是被逼的啊,要不是丁家欺人太甚,姐也不想这么拼命挣银子,走在绝路,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都是逼出来的。”
“这样啊,对了,姐,刚才那个大叔,可真能吃啊。”花小松忽然不着边际地说了这么一句。
“啊?”花满溪丈二摸不着头脑。
“刚才我送面进去,他们明明只有三个人,却要了四碗面,吃完了,还不饱,还要姐煮白粥,你说这还不能吃吗?我爹吃一碗面都管饱了!”花小松暗暗乍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饭都吃得多,刚才我送面进去,他还要给我两文钱买糖,我没敢要。”
“这样啊,没要是对的,举手之劳而已,没必要要钱,这样显得我们眼皮底子浅。”花满溪点头,顺手摸了摸小松的头,纠正道,“不是有钱人吃饭多,真有钱的人,吃得可少了,但是精致,吃鸡肉,只吃腿肉,吃鱼,只吃最嫩滑的一筷子。”
“什么?居然还有这样的?那多浪费啊!姐你怎么知道的?你有钱过吗?”花小松惊叫后,问道。
咳咳,花满溪又被问住了。
她虽然算不上大富豪,但也算是有钱过吧。但这话不能说出来,只好胡乱扯道:“这都是我娘写信跟我说的,我娘在员外府上做帮厨呢,员外啊,那可是有钱人。而且啊,也不一定是要有钱过才知道有钱人过什么日子,这世上,有一种方法叫读书,不能行万里路,就读万卷书,书里不仅有天南地北的见闻,还有古往今来的道理,等姐挣够银子,姐送你去学堂读书。”
“真的吗?”花小松惊叫起来,看着花满溪的眼神都快发光了。
“自然是真的。”花满溪真心实意地承诺道。
两姐弟很快就走到了那小溪边,花满溪让花小松停了下来,道:“小松,停住,我们下小溪里捉些小鱼回去吃。”
“好,捉鱼我最在行里,不过小鱼不好吃。”花小松道。
“好吃的,你要相信姐。”花满溪从小板车上取下了捞面条的漏勺,又将装肉酱的盆子也拿了下来,打算捉鱼。
将放肉酱的盆子放下水里,上面残留的肉酱顿时引来了小鱼,花满溪瞅准了鱼群,用漏勺一勺舀下去,捞了好几条,但是漏勺的洞有点大,只能捞住大的,小的都跑掉了。
接着,姐弟两人又换了几个地方,弄得浑身都湿淋淋的,总算捞了不少小鱼仔。
“好了,回家去了。”花满溪心满意足,拿着鱼仔回到了花家。
花满溪将锅碗交给了花小松清洗,洗了手后,取了一个小砂锅,淘米放水,大火开始熬粥。
有句话叫猛火熬粥,慢火炖肉,熬粥,火候就要大,这样才能将粥熬得粘稠软糯,而炖肉,火候却要小,慢火煨的肉最是好吃,足够的时间让肉慢慢与汤汁融合,最后才能入味三分,酥软熟烂。
粥烧开后,花满溪搅了搅,拿开了盖子继续熬,等候时间中,她将小鱼杀了,洗干净,用盐腌制入味。
起锅烧油,小火慢煎,一面煎得金黄后,再翻面煎,直将那小鱼煎得金黄酥脆,喷喷生香。
鱼煎好后,花满溪尝了一条,腌制的时间不够长,有些淡了。
她想了想,又取来姜蒜葱加上紫苏叶剁碎,用热油爆香,熬了一小碗的蘸料,浇在了小鱼上。
剩下的姜蒜葱末正好可以用来拌黄瓜丝,黄瓜洗干净切细,一小勺盐,油,姜蒜葱末,搅拌均匀,简单爽口,清脆解腻。
做好菜,那一锅粥正好也熬得粘稠软糯了,花满溪将粥盛出来,装在大碗中。
正要找食盒的时候,却猛地发现,家里送饭的那个食盒,昨晚被黑衣人拿走了!
花满溪在厨房里翻了一遍,最后只得找了个洗脸的木盆将粥和菜都装进去,用锅盖盖住,便往村头去。
“大叔,我来了。”虽然路程不算远,但大热天的,花满溪还是走出了汗。
“辛苦你了。”赵叔笑眯眯地看着花满溪,接过了她手中的木盆,只见盆中放着一大碗滚烫的白粥,还有一小碟子煎鱼仔,一小碟黄瓜丝,对比鲜明的色泽,看着就食欲大开。
“大叔,这鱼仔的鱼头有点苦,不喜欢吃可以不吃。”花满溪神色淡静地说道,“明日我再把盆拿回去,我先走了。”
“好的,谢谢你了。”赵大叔眉开眼笑,神色慈祥地目送着花满溪离开了。
徐大世子昨夜又腹泻一晚,今日又饿了大半天了,此刻五脏六腑都抗议得厉害了。
赵叔刚把菜摆到桌子上, 他就嗅到了香气。
一抬头,就看到了桌面上清淡的小菜和白粥,心中颇为欣慰。
还是赵叔懂他!
“公子,吃吧,饿久了要出病。”赵叔拿来筷子,递给了徐锦非。
“这粥熬得软烂,入口暖胃,这黄瓜丝清爽脆口,这小鱼仔酥脆鲜美,略少了一点味道,但蘸上这姜蒜蓉刚刚好,赵叔这是哪儿买来的饭菜,倒是可以请来做厨娘。”
怀恨在心的徐世子差点连救命之恩都不想报答了,哼哼唧唧地说道。
“嘿,还是公子你有眼光,还是那个卖面的小村姑做的,我就说了,她厨艺好吧?”赵叔一拍手,觉得甚是高兴,“那就这么定了?”
提起卖面的小村姑,徐大世子下意识的就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一个不慎,嘴里的小鱼没有来得及嚼碎,小刺生生地卡在了喉中。
“呃呃呃,呃呃呃——”徐世子发出了痛苦的呜咽。
“什么?公子你怎么了?”赵叔一跺脚,恨铁不成钢道,“你都快二十的人了,怎么吃个鱼还卡刺了!这小鱼嚼碎就好了啊!真是的!操碎了老夫的心!”
赵叔十分无奈,只好火急火燎地让轻风去借了瓶醋来,灌进了徐锦非的喉中。
这一阵呛人的酸味,让徐世子将吃进嘴里的两口粥又吐了出来,整个人几乎都要虚脱了。
淡云赶紧端来茶水,让徐锦非漱了口,徐锦非这么一折腾,整个人差不多都要废了,软趴趴地倒在了床上。
“赵叔,公子身子怎么这么虚弱了?”轻风有些担心。
“公子这次受了伤,又中了毒,排毒时候吐血过多,的确折损了气血,又腹泻整夜,身子确实是虚透了。”赵叔叹气,端起了一边的白粥,就要喂徐锦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徐锦非对花满溪做的食物充满了排斥和恐惧,不住地摇头拒绝。
“赵叔,公子这身子需要补补才是啊,我们请个厨娘吧。”淡云也忧心忡忡。
“好吧,我这就去找那个卖面的小丫头。”赵叔拍板,当即就站起来往外走。
本来还吊着一口气垂死挣扎的徐大世子听罢,顿时就两眼一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赵叔刚出了门,恰好撞上他派去打探花满溪的乔装侍卫。
“赵爷,都打探清楚了。”那人压低声音,条理清晰道,“那女娃叫花满溪,娘亲在镇上的员外府上做帮厨,父亲不详,她从小跟着她大舅大舅母一起住,前几日因为上山采野菜被糟蹋了,本来定亲在村南的丁家秀才,那丁家便因此退亲了……”
侍卫将花满溪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了,最后,他顿了顿,才神色严肃道:“赵爷,小的问过暗卫了,他们就是在花家找到世子爷的,世子爷的随身玉佩,好像给了花家姑娘。”
“什么?随身玉佩都给了?”赵叔有些惊讶,世子爷当时身受重伤,旧毒又发作,刚就回来的时候伤口还恶化了,应该有发热的症状才是。
想必是这小村姑救了他……
但是一个被糟蹋又被退亲的小村姑,救下他会不会是另有所图?她名声尽毁,世子爷又长得那般好模样……
赵叔百般纠结,心事重重。
如果这小村姑真的是别有用心,那铁定不能请她做厨娘了。这岂不是给了她接近世子爷的机会?世子爷是什么人物?可不是她一个被糟蹋过的小村姑能肖想的。
“赵五,你去镇子上的酒楼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找个厨艺好点的师傅回来。”赵叔微微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现在是关键时刻,公子不能有半分差错,若那小女娃真看清了公子的真面目……那就不能留了。
可惜了那些好吃的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