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这一切,婉意问温扶染,“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先找个废弃的宫殿躲起来,等天亮了设法去联系罗忠和,让他接应我们出宫。”
婉意点点头,“我知道后宫西北角那里,有座宫殿因为常年没人住,年久失修,从来也没人去,我们就去那里吧。”
此时,火势越烧越旺,终于被其他人发现,立刻有人去中宫回报,沈渔霜做出一副大惊失色的表情来,“乐安宫起火了?这怎么可能?”
听到乐安宫三个字,冷烨华立即从里面出来,正听见沈渔霜焦急的说道:“赶紧派人去救火,一定要保证朝妃的安全。”
话音未落,冷烨华早已施展轻功飞了出去,瞬间就出了中宫,直奔乐安宫去了,沈渔霜咬牙恨了半晌,忙忙的跟了过去。
她素以仪态万方自居,时刻端着皇后的身份,要不是这会子怕去得慢了触怒冷烨华,少不得要传步辇,现下却要步行,气喘吁吁的赶了过去,一面还拿帕子抹汗,展示自己对温扶染的关心。
哪知到了现场她就呆住了,冷烨华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具女尸,嘴里高声狂叫,“染儿,染儿!”
沈渔霜登时就是一阵狂喜,果然烧死了,去了这个心头大患,以后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看见冷烨华的样子,她又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冷烨华早已状似疯魔,死死搂着怀里那一具几乎烧成焦炭的女尸,“染儿,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三郎啊,你的三郎!”
明知道人已经死了,可是看见冷烨华这个样子,沈渔霜还是忍不住一阵嫉妒,忍了忍方低声道;“皇上,既然扶染妹妹已经去了,您且节哀顺变,不然妹妹的魂灵只怕也不安生。”
偷眼看着冷烨华怀里的女尸,早已烧得面目全非,她心里又是一阵快意,纵有倾城容颜又有何用?先是黥刑,这会子更是皮肉都焦烂了。
“人呢,这宫里的奴才都哪里去了?”
沈渔霜低声对蓉之道:“快去把宝儿几个找回来。”
这件事原就是他们串通好的,蓉之自然知道宝儿等人藏身在哪里,不过片时就把三个宫女并四个太监揪了来,跪在帝后二人脚下。
宝儿却是不见,只不过这当口儿乱糟糟的,大家也没工夫细想。
沈渔霜眸光一闪,索性先发制人,“乐安宫起火,你们几人不说在这里帮忙救火,躲到哪里去了,还让本宫去请不成?”
“来人,将这些奴才统统赐死,给染儿陪葬。”冷烨华的语气森然若冰,让人不寒而栗。
香儿等人大惊,把头磕得咚咚响,“皇上饶命,奴才们冤枉啊,皇上,都是……”
沈渔霜面色大变,唯恐这几个人把自己供出来,怒喝一声截住他们,“住口!你们玩忽职守害死了朝妃娘娘,还敢喊冤不成?来人啊,皇上有旨,即刻赐死!”
早有忠于沈渔霜的侍卫上前,不由分说就手起刀落,香儿等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身首异处,沈渔霜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且说温扶染这边,她换了身宫女的衣裳,拿膏药涂黄了面部,在罗忠和的接应下,和婉意一起低着头离开了皇宫,暂时就先安顿在罗忠和家里。
“不知娘娘今后有何打算?”罗忠和觑着温扶染。
温扶染并不愿轻易放弃,“这还能有什么打算,再另想法子便是,我到不信了,竟就找不出冷烨华丝毫弱点不成?”
罗忠和眸光闪了闪,“是,微臣谨遵娘娘吩咐,娘娘暂时就在微臣家里安心住下,等过些日子风头过去,咱们再做计较。”
他安置完温扶染,回到书房即刻将师爷召了来,“朝妃娘娘假死出宫,如今就住在府里,不知师爷对此有何看法?”
师爷捋着长须,“老朽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打算怎么做?”
“此话怎讲?”
“大人若是铁了心要扶定南郡王登基,那就继续跟朝妃娘娘合作,若是大人改了心意,这就要好好打算一番了。”
罗忠和想了想,对师爷道:“不瞒师爷,这拥立之功固然好,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立下的,这几次失利,足以证明皇上不但足智多谋,且事事料定先机,想捧郡王爷上位,难啊。”
他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书房内踱来踱去,一脸的纠结,“我跟那朝妃合作,不过是看在她是皇上的宠妃,很多事情做起来方便,现下她既假死离宫,便连这点子优势也没了,这以后……唉!”
师爷凑到罗忠和身边,“大人若是不想再跟那朝妃合作,那就只有一条路了。”
他做了个杀的手势。
罗忠和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做了,她知道得太多,若是我不肯再跟她合作,只怕她要去告密,那就麻烦了。”
正要吩咐下去,师爷又道:“大人且不要轻举妄动,这朝妃连假死离宫这种事儿都做得出来,没准也不是个简单的,府里的人只怕不中用,为稳妥起见,不如从外头请个厉害角色来。”
罗忠和将温扶染安置在清荷院里,因见她身边只有婉意一人,特意遣了两名婢女过来。
这两名婢女都是生性活泼之人,给温扶染行了礼,其中一个叫珍珠的便道:“我家大人说了,姑娘住在这里就跟住在自己家里一样,有事只管吩咐奴婢们。”
另一个叫琥珀,“我家大人还说,如今朝妃娘娘薨逝,宫里头闹得沸沸扬扬的,皇上砍了好些人的脑袋,姑娘只管在这里住着,切莫出了清荷院,以免出了岔子。”
温扶染知道罗忠和也是一片好意,遂点头微笑,“让你家大人放心,我不会自处乱走的。”
琥珀眨着眼睛,“大人的吩咐真是奇怪,娘娘薨逝,皇上自在宫里砍人脑袋,关咱们什么事儿呢,何苦让咱们也不要乱走?”
珍珠斥道:“莫要乱说,宫里的事情也是你能议论的?大人说什么咱们便听什么,你再多嘴,当心挨罚。”
琥珀低了头,诺诺不敢吭声。
温扶染却是心中一动,一个念头在脑海中攸然滑过,待要仔细去抓时,却怎么也抓不住了,那个念头就仿佛游鱼一样迅速消失在脑海深处。
此时珍珠和琥珀早已换了话题,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府里该发冬装了,温扶染想着自己这里也用不着她们,索性让她们回房歇息。
这里她就跟婉意商议,“我总觉得这罗忠和有些奇怪,你觉得呢?”
婉意皱眉思量了半晌,“虽然说咱们拿宝儿的尸体冒充您,可到底不知能不能被看出来,谨慎些也是好的。”
温扶染点点头,略微放下心来,冷烨华此人生性多疑,想来罗忠和也是为着这一点,才让她不要乱走的,不然朝妃刚死,这府里忽然就来了不明身份的女子,传出去也是不好。
住了两天,罗忠和果然防范严密,因这清荷院里不设小厨房,日常饮食俱是从大厨房里送来,为了保密起见,每日都是珍珠亲自去取餐,并不假手于人。
看来这珍珠琥珀是罗忠和十分信任的人了。
婉意悄悄道:“我从前略学过点子观察女体的皮毛,看这二位姑娘,已是被收用过的,怪不得罗大人信任她们。”
这一日,珍珠拎着食盒回来,将饭菜一样样取出摆在桌子上,嘴里笑道:“我家大人也不知怎么了,平时最是喜欢清静的一个人,这会子却传了个戏班子过来,竟是要听戏呢。”
原来罗忠和要掩人耳目,就让杀手扮作戏班子进来,他想的更深一层,到时候万一温扶染不好惹打了起来,有戏班子遮掩,外人也不会察觉。
珍珠琥珀自是不知,琥珀拍手道:“既是唱戏,不妨咱们也去听听,每天关在这里,闷都闷死了。”
温扶染却只觉得事情十分的不对劲,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既然素来爱好清净,怎地会忽然传了戏班子进府?
虽则死个嫔妃不是大事,更不会禁止官员的日常娱乐,可如此大张旗鼓,却是跟罗忠和素日性子不符。
等用过了午膳珍珠琥珀退下去午休,温扶染悄悄对婉意道:“待会儿咱们都别睡,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婉意此时也回过味儿来了,神色郑重的点头。
如今虽然已经是入秋,天气却还热着,罗府上下人等少不得在午后小憩片刻,温扶染和婉意就抓着这个机会,打算溜出清荷院去打探消息。
哪知还没迈出清荷院的门槛,一个才总角的小厮忽然出现,“姑娘,您这会子不睡觉,这是要去哪儿啊?”
温扶染一笑,“听说府里来了戏班子,我好久没听戏了,想去瞧瞧,只不知是在府里什么地方搭的戏台?”
小厮道:“唱戏总也要等晚上,姑娘既然是府里的客人,我家大人到时少不得来请的,还请姑娘稍安勿躁。”
温扶染和婉意对视一眼,转身回了厢房,温扶染便对婉意道:“若我所料不错,这罗忠和是想要杀人灭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