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桦跑到梳妆台前，看着像是煮熟的虾子一样的自给，她冷静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又顺着自己的脖子摸向胸口。
“春红！”
“奴婢在。”春红匆匆跑到聂荣桦身边。
“立刻给我准备冷水沐浴。”聂荣桦沉声说道。
“冷水？”春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公主，虽然这还是夏天，但是用冷水的话……”
“快去准备！”聂荣桦一掌拍到梳妆台上，震的上面的钗环都跳了起来。
“公主……”春红喏喏开口。
聂荣桦闭上眼睛，呼吸有些急促，“快去。”
“是。”春红快速跑了出去。
若是一次性烧够沐浴的热水，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是冷水的话，只要从井中打水出来，装满浴桶就好了。
春红也不顾外面还在下雨，她就院子和洗漱间来回跑，终于将浴桶里的水装好后，气喘吁吁地准备出去找聂荣桦，谁知聂荣桦已经站在她身后了。
“公主……井水有些凉。”春红小声说着。
“就是要它凉。”聂荣桦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衣衫都没有脱去，直接手在浴桶上一撑，人就跳了进去。
水花溅到春红的身上，让春红的身体忍不住一抖。
“公主，你到底是怎么了？”春红担心地问，“要不要去请大夫来？”
“怎么了？被人算计了呗？”聂荣桦将身体全部浸入冷水中呆了一会儿，才将头伸了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不是纪柔，就是央瑾，反正总是脱离不开这瑞王府后院的女人们！”
“那如今怎么办？”春红的手紧紧爬着浴桶，恨不得代替公主受苦。
“无事，不过是些情药……若是我没有猜错……”聂荣桦的眼睛微微眯起，“应该不是直接用的，她们不敢！”
她看向春红，“这个味道……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聂荣桦将手从冷水中伸了出来。
春红摸着依然滚烫的聂荣桦的手，轻轻嗅了嗅，“公主不喜欢熏香，若是说有什么东西是带味道的，那自己就是发油和香脂了，可是整个容易阁中，都没有这么香的东西。”
聂荣桦的手被春红攥得有些不舒服，她将手缩了回来，继续浸到冷水中。
“咦？”春红忽然疑惑地偏头。
“怎么？”聂荣桦看了春红一眼，然后又整个人浸入水中，直到觉得舒服些，才有探头出来。
“公主似乎只有受伤有味道呢……而且刚刚您的手挪开的时候……味道不那么浓郁了，倒是有点熟悉。”说着，春红像小狗一样沿着木桶四处嗅闻着。
“啊！奴婢知道了！”春红忽然倾身接近聂荣桦，“这个味道，同公主的发油味道有些相似，只不过更浓郁而已！”
“发油？”聂荣桦的目光有些暗沉，“我用的发油是哪里来的？”
“瑞王府内院所有的东西都是统一采买，以前是瑾夫人负责，后来就是秦嬷嬷了。不过公主有宫中的定例，所以每个月宫中也会送东西给公主。公主如今用的发油就是宫中之物，这个味道……是月百合！”春红轻声说道。
“哼，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聂荣桦靠在浴桶中，感觉身体里的躁动不安渐渐平息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始终有一丝丝瘙痒的感觉。“你去给我泡些浓茶送过来。”
“是。”春红刚站起来，聂荣桦便开口道，“容易阁的大门，关好了没有？”
“只要公主不在容易阁，这里的大门都是紧闭着，请公主放心。”春红对自家地盘，还是很看重的。
聂荣桦点点头，“你再去看一眼，看看门栓拴好了没有。”
“是！”春红快速跑了出去。
聂荣桦用手将湿掉的头发向后一拢，她敛下眼，细细思考着，是亭中那个侍女，还是提着食盒的侍女？不，应该是她们两个！不然……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她仔细回顾着在花厅中发生的事情，她的感觉不会出错，花厅中的那个侍女，就是一自偷偷观察她的人！
是花亭那个侍女，将帕子递给她的时候，沾染过她的手指！若是没有猜错，除了手指之外，味道最浓的应该就是她的鞋子和裙子！因为只有这些地方沾染过那个汤！
司空瑞正在啸风苑中等待着聂荣桦，他看着外面飘起的细雨，想着聂荣桦这个丫头不会是因为下雨就不来了吧！
他轻咳一声，低声叫道：“阿七。”
阿七如影子一般忽然从梁上飘落在司空瑞的面前，“参见王爷。”
“嗯，你出去看看聂荣桦这个丫头有没有过来。若是没有，你就去容易阁瞧瞧。”司空瑞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却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是。”阿七很快闪身飘了出去。
等阿七回来的时候，司空瑞将书放下就从书案后面走了出来，“如何？”
“王妃走到啸风苑门外……又回去了。”阿七将暗卫看到的事情告诉司空瑞。
司空瑞的剑眉蹙起，“到了门外又走了？”
“是。”阿七将聂荣桦出了容易阁一路到达啸风苑门外的经过说给司空瑞听，“不过，后来王妃忽然窜上了树，然后就飞奔回去，暗卫们不敢妄动，担心被王妃发现。”
“她又回了容易阁，而且没有走门进去？”司空瑞搞不明白这个聂荣桦到底想要做什么。
“是的。”阿七低头回答，“听暗卫说，王妃似乎有些面色不好。”
“哦？”司空瑞在书房中走了几步，“那个侍女的汤撒到她身上了？这个时间，在啸风苑外怎么会有提着汤的侍女？”
“是纪柔夫人。那个侍女最后扑到王妃身上的时候，说了是纪柔夫人让她给王爷送的汤，并且她担心回去被责罚，还向王妃求救，被……”
“被她一脚踢出去了吧！”司空瑞摇摇头，“任哪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忽然被人这样扑过去，都要一脚踢出去的！何况她又一向是个脾气不好的！”
司空瑞想了想，“走，陪本王去容易阁看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聂荣桦突然要转身回去，难道是衣裙脏了？
纪柔看着站在厅中的晨风，“成功了？”
“是。”晨风轻声说道，“这都多亏了雅儿姐姐帮忙。王妃的反应很快，奴婢故意对着她打翻提篮，里面的汤汁却是只沾到了她的鞋子。”
“这个雅儿，是哪个苑子的？”纪柔轻声问道。
“是正熙阁的。当年她弟弟在赌场被人骗了，差点被人砍了手，是王夫人给了她银子。”晨风恭声说道。
“那姐姐是怎么知道的？”纪柔的睫毛轻轻抖动两下，不会当年骗雅儿弟弟的人，就是姐姐找的吧！
“是雅儿偷了正熙阁的东西想要出去典当，被王夫人撞见了。”晨风低头说道，“夫人本是想要将她送到瑾夫人那里，毕竟这院子都是瑾夫人再管，但是这个丫头说她是正熙阁的，所以王夫人就想结个善缘，日后……毕竟正熙阁，是老王妃的故居。”
纪柔点点头，“辛苦你了，下去休息吧！”她看了看黄莺她们，“如今外面正在下雨，我也就不出去散步了，你们也不用都守在这里陪着我，自去忙吧！”
“是。”侍女们都走了下去，倒是王嬷嬷没有离开。
她有些担心地看着纪柔，“夫人，让人知道那当归汤是我们送的，会不会回头牵连到夫人身上？”
“牵连？”纪柔的手指轻轻玩着腰间的络子，“我作为王爷的妾妃，送碗汤过去怎么了？自从我进了这玲珑苑，王爷一次都没有来过！送个当归，难道不应该？”
王嬷嬷躬身道：“都是老奴的错，若当晚不是老奴同那个叫做蓝织的侍女说您的小日子来了，也不会……”
纪柔摇摇头，“即便不是嬷嬷，那也王爷也不会过来！虽然男人都好颜色，但是谁会喜欢这样强塞进来的女子呢？但是这个机会实在太好了，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
“夫人，奴婢实在不明白您何必如此着急，您这样的容貌和出身，何苦要如此呢？”王嬷嬷心疼地看着这个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姐。
“因为父亲已经在帮我相看人家了。”
“什么？奴婢从未听将军夫人提起过。”王嬷嬷诧异地看着纪柔。
“是保龄侯家的二公子。母亲一向什么事情都听父亲的，只要父亲一句禁言，母亲自然什么事情都不会同我说。”纪柔的唇角带出一抹冷笑。
“什么？那个陈二公子可是西汉有名的浪荡公子！他……”
“可是保龄侯是皇后的亲族。”纪柔摇了摇头，“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反正如今我已经入了瑞王府，陈二有本事，只管来找我好了！”
“就是太委屈夫人了。”王嬷嬷心疼地看着纪柔。
“这有什么委屈。如母亲，她是将军府的正室，可是又如何呢？不是还要同那些妾室争夺父亲的宠爱？这瑞王府中正妃形同虚设，谁又知道将来坐上那个位置的是不是我呢？”纪柔的目光微闪，“虽然瑞王府中女人很多，但是身份上能同我比肩的，也就是央瑾和聂荣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