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南昭倒是很心细,看着我说道:“北姐姐若是有心想要把这个人要回去的话,我可以明天把他给你送过来。”
我心大喜,急忙点头道:“这样就太好了,你是知道的,我现在一听到相府的人和事就特别的动情。”
“我当然明白。”南昭看着灿然一笑,说道。
这真可称得上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在李家坳苦苦等待的这几天,终是有了结果。
等南昭把那顺儿送了来时,发现我并不怎么相熟,想必是近两年才进相府伺候的。
目的已达成,我即刻便带着顺儿回了我休养的庄子上。
听说人被吓破了胆子,什么人都不会相信,也不会说出心里的实话来。
我看这顺儿就是一个。
幸好在庄子上看到这么多在相府相熟的人,尤其是看到洪伯也在的时候。
那备受惊吓的顺儿,才算是有些稳下神来。
看他神思终是清醒,我便把他叫到面前。
不用等我问什么,顺儿先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姐,老爷和夫人不是因为相府走水死的,而是有人杀了他们……”他看着坐在面前的我,大声哭诉。
“可是,这些我都不敢说,就因为我口不择言在外边说漏了嘴,结果就有人要来杀我,小姐,我是真的怕了!”
我身形一歪,如遭晴空霹雳一般,虽然我一直都在查证阿爹阿娘离奇去世这件事,但是那毕竟只是推论,只是前世时奶娘的一面之词。
到如今,终是有人亲眼目睹亲口证实,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腾的站起身目眦欲裂,两只手猛的抓住顺儿的前襟:“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阿爹阿娘?”
“那晚,我看到是端……”顺儿刚刚把这几个字说出口。
忽然听到“嗖”“砰”的两声怪响。
……
我抓着顺儿的衣襟的手,不知怎地随着他的身体颤了一颤。
顺儿的那张脸一霎时变得惨白,望着我的眼神里充满着惊恐和绝望,喉头发出几声混沌的额额声过后,身子慢慢的倒了下去……
我惊骇异常,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仔细看向已然倒在地上的顺儿……却发现此时在他的后背上赫然插着一柄冰冷的利剑!
有人杀了顺儿,有人杀了他!就在我要知道事情真相的时候,就在他要说出凶手名字的时候,有人竟然出手杀了他……
“小姐,小心!”意识到危险的阿莫,这时已飞快的挡在了我的面前,把目光紧紧的盯向了门口。
我也望向门口,眼睛里全是血一般的颜色,那是愤怒,癫狂,甚至是要嗜血的模样。
“是谁!是谁!”我嘶喊。
就在屋子的门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阴冷,孤绝,风姿如玉寒气逼人。
一双漆黑冰冷的眸子,正慢慢的环视着屋里众人。
正是我那许久未见的夫君定远将军慕容尚!
是他,又是他!
我先是惨笑了一声,忽觉得汹涌怒火直冲头顶,我一把推开挡在我面前,看着那人正在发楞的阿莫,踉跄扑上前去。
“慕容尚!是你!你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我嘶哑着嗓子吼道。
他没有回答,而是看了我两眼,神色一凝。
半晌才冷声道:“我还想要问你,北汐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哈哈哈!”我冷笑出声:“慕容尚,你明明是知道了我要干什么,你才及时出手杀死了顺儿对不对?我明白了,你是做贼心虚,你就是杀害我阿爹阿娘的凶手,是你害怕顺儿把你说出来所以才杀人灭口!”
无边的悲愤,霎时间让我变得疯狂,真的是慕容尚,一定是他。
他果真早就已经知道,我在偷偷让阿莫调查杀害我阿爹阿娘的凶手,是他一直在派人偷偷的跟踪阿莫,然后先行一步杀人灭口。
阿莫能够一直留在我身边,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步棋。
目的当然是想要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怎么做。
好一个奸诈狡猾的男人。
我的夫君,我前世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竟然把我当傻瓜一样的玩弄在股掌之中。
不对,我本身就是傻瓜,如世人传说的那般,我真的太傻了……
巨大的屈辱和仇恨,让我红了眼。
我猛地抬手从发间拔下一根玉簪,挥动手臂,用力的朝着慕容尚的胸前刺了过去……
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呼声,这里所有的人也许谁都没有想到我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全都呆了……
那闪着寒光的玉簪,终究还是没能近的了他的身,他的反应比谁都要迅疾,砰的一下便抓住了那要落在他胸口上的手。
眼神冷极如千年寒冰般:“北汐颜!我之所以这样做,只为留你一条命!”
我真是没有听过比这更可笑的笑话了!
“为了我?为了我你杀了我的爹娘?为了我你避我弃我?为了我你用尽心机把所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统统杀掉,为我,你前世竟把我置于死地?”我咬牙切齿,巨大的仇恨让我周身颤抖。“留我一条命?应是恨不能要了我的命才是!”
怒极恨极的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了他那手,再次抬手再刺。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慕容尚并没有阻止也没有躲开,而是任由我手里的玉簪,狠狠的刺入他的身上。
血顷刻间湿透了他胸前的衣襟,在青白色的衫上晕开一大片艳红,甚是醒目。
等我抽出玉簪欲再刺,却被涌上来的众人拦住。
“慕容尚,杀父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会放过你!”我在众人的阻拦中挣扎大叫。
身形一度如石化般的他,此刻闪着一双侵染了太多惊诧的眼睛,竟然从嘴角撕出一抹笑来:“到今日为止,我终于还了你一笔人情债。”
踉跄了一下身子,他就要离开。
不过刚走两步,却又折返了回来,惨白着脸面色郑重望着我:“你阿爹阿娘的死,真的不是我所为!还有,我劝你不要自作聪明,那会引来杀身之祸,你最好还是做回以前那个有点呆傻的北汐颜。”
“慕容尚,你别走,你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什么!”我在他身后怒问道。
可是他只留给我一个倔强背影。
小顺子终是死了,在我不甘心的找过郎中查断以后,没有了最后一点希冀,那把剑正正好好刺在他的后心上。
命人厚葬了他,我又把自己关在了屋里。
整整五天,我水米未进,不眠不休。
小翠见我如此,吓得直哭,奶娘更是急的要死,可她们哪个不知道我现在的性子,只是无可奈何。
终于在第六天时候,我慢慢的打开了房门,却看到了跪了一院子的人。
阿莫,洪伯,小翠,奶娘……
看着她们个个关切的神情,我猛地一阵心绪翻滚,栽倒在地。
等我能够再次自如的走在庄子外的田野里,已经是几天以后。
我身边除了小翠,阿莫也跟在身后,洪伯则走在了我的一侧。
“小姐,我觉得定远将军说的不像是假话……”
“我知道,你不必说了。”我立时打断了洪伯的话。
冷冷说道:“也许我爹阿娘真不是他慕容尚直接害死的,但是他一定已经知道或者已经猜到一些什么,对于这些他不但没有站出来帮着我为他们报仇,反而杀了那些知道真相的人。其心可诛!
再者他在阻止我查找真相,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不过有三,其一,他就是杀我阿爹阿娘的凶手,怕事情败露干脆杀人。其二,这个凶手对他来说很重要,不能失去,所以他在袒护那人。其三,就是这个人根本就动不得,要不然我和他都是死路一条。所以,他只有痛下杀手阻止真相浮出水面。”
洪伯听我分析的很是合理,便点点头,沉思半晌又道:“若说是宁远将军怕事情败露杀人灭口,这似乎不甚合理,因为他现在这样做不是更加让小姐怀疑到他的身上了吗?再者也没有听说相爷和将军家有什么过节,要是有的话相爷也绝对不会把小姐你嫁去慕容家啊!”
我低了头没再说话。
过了好半晌,我转身对跟在身后的阿莫说道“你最近出去打探一下,这朝中有没有姓段的官员,品级低的和没有多少实权的官员,可以首先排除掉,其余的报给我。”
阿莫自是赶紧答应。
洪伯一听,道:“小姐,你是在查找那顺儿口中那个姓“段”或者姓“端”的人?”
我默默点头:“顺儿在死之前,刚刚要说出凶手的名字,只可惜没有说全,只留一个段或者端字,我想就从这个字上开始查吧。”
秋去冬来,万物萧瑟。
庄子里的人们自然都很少再外出,有一年中积攒下来的钱粮用着,倒也算是过的安逸。
但是,那无家可归又遭遇天灾之人,到了这寒冬却越发缺衣少食,困苦难熬。
尤其是那些逃难来的流民为了生存,一些人就开始铤而走险。
虽然朝廷上开设了粥场,可毕竟也是杯水车薪,听洪伯说最近四周的庄子里经常出现流民来打家劫舍的情况。
人被饿极了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