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日的清晨，风吹散了昨日的云烟，卷走了些许烦躁。

念七睡了很久，梦里的千里花落在她醒来之后，也只是空无一物。诺儿端来早膳，提醒她时辰。

她梳妆之后，对着满桌餐品，没有半点食欲，她只是勉强喝了几口小米粥，就让人把早膳撤下去。

诺儿见她仍是面容憔悴，开口问道：“娘娘，怎么吃得这样少？”

念七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食欲，也就不怎么动筷了。”

诺儿皱着眉，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责备之意，说道：“娘娘，再是天大的事，您也得保重自个身子，不能不吃。”

念七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诺儿，早朝什么时候下朝？”

诺儿走到门外，抬头看看日光，再回到屋内，说道：“差不多了。”

念七站起身，说道：“我们去见徐如，这事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诺儿拦不住念七，只好让人开始准备随行的东西，在宫门口等待下朝的徐如。

徐如似乎对于念七来找他并不意外，他行礼道：“王后娘娘安好。”

念七浅浅一笑，脸上的憔悴掩不住，她说道：“徐丞相，借一步说话。”

念七邀徐如在宫城走廊处相谈，她说道：“徐丞相，本宫来得突然，怕是让你有所疑惑。”

徐如弯腰说道：“能得娘娘邀请相谈，已是万幸，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念七叹了口气，说道：“想来这事兴许会为难丞相你，本宫也实在是万不得已，才前来求丞相相助。”

徐如一听，大抵猜得出来是什么事，毕竟身为丞相，前朝之事还是大体都知道的，但对于如此诚恳前来请求的王后，徐如其实猜不出王后想要让他做什么，他谨慎地回答道：“王后娘娘，若是微臣能做到的事，微臣自当万死不辞。”

念七顿了顿，开口道：“不知道丞相可知道那个被关在京兆尹府地牢里的逸国细作？”

徐如点点头，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事事关重大，微臣自然是知道些许的。”

念七踱步说道：“本宫相求丞相，也是为了这件事。本宫知晓细作一事绝不是小事，但是本宫想恳求丞相彻查此事，莫白白冤枉了无辜者。”

徐如一听，在脑中过了一遍思绪，询问道：“娘娘是想让微臣找寻真相？”

念七点点头，说道：“若那人真的是细作，那么依律处罚，本宫毫无异议。但此事掺杂了其他事，本宫怕王上一时怒起，没能认真审理此事。”

徐如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果然，夏氏的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这位王后只是想请求他彻查此事，而不是掩盖此事，她一直很明白事理，和那个人很像。他沉思了一会，说道：“娘娘，此事自有京兆尹做主审，微臣是插不了手的。微臣从前在逸国游历过，对娘娘的事有所耳闻，想来此事让娘娘忧心是有其他原因的，这也是娘娘担心王上会意气行事的原因。娘娘，微臣可以告诉您一些微臣所知道的事情，但其中到底掺杂着什么还得娘娘自个思虑清楚，微臣不便详说。”

念七对于徐如的坦诚表示感激，她说道：“多谢丞相。”

徐如笑了笑，说道：“微臣听说人是从京城临县抓上来的，上报京兆尹的人是县长，也就是宫中裴娘娘的母家，抓上来说是已经哑了说不出话，指控说是逸国细作也只是因为找到了令国部分地方的地形自绘图，地图上面并没有什么详细标注，更与普通的街市售卖地图没有太大区别，若此事换做旁人多半算不得什么重罪，但此人长相与从前名扬天下的逸国才子宋阳极为相似，所以自然就备受重视。”

念七认真地记住了徐如说的话，她已经开始掌握了事情的脉络，但她需要慢慢静下来，理清思路，她对着徐如说道：“多谢丞相告知，此事细细思来总觉有所疑惑，本宫回去还得慢慢思索清楚。”

徐如再次行礼，说道：“既然没有其他吩咐，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不扰娘娘思绪。”

念七摆摆手，让徐如退下。

回到王后宫，念七便坐下来，喝了一口诺儿递上来的茶，让自己平静下来。念七想了想，说道：“诺儿，你帮我理清一下思绪吧。”

诺儿点点头，她知道，每逢她家小主有想不明白的事，就一定会找她一起理清思绪，再听她从中看出些什么。

念七闭上眼，线索一点点连接起来，她慢慢把事情脉络理出来，她说道：“就丞相给的线索和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事情大体是这样的。临县那边抓到了一个人，搜出了地形自绘图，这些自绘图上并没有很明显的标注痕迹，更是与街市上所卖的并没有很大差异，但因为此人的容貌让人倍感怀疑，所以县长将此事上报京兆尹。而抓这个人的县长正是裴婕妤的母家，这也是裴婕妤早早就知道消息命人来透露的原因。我亲自去见过犯人，犯人细看并非宋阳，而且犯人也亲口向我承认他并非宋阳，既如此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只是一个长得像宋阳的普通平民。丞相也说此事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并非重罪，但因为犯人疑是宋阳才被抓。那么，犯人为什么不申冤？为什么不向县长、京兆尹说明他并非宋阳呢？”

诺儿也跟随念七的思路，一点点思索，她突然说道：“难不成犯人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

念七闻言，忍不住睁开眼看着诺儿，两人惊讶地想到了一点：或许，犯人是有什么苦衷，那么，到底是什么让他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