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种饮下就能忘却的药,那么就不必受那么多的苦。
看着念七睡着的脸庞,周藩内心忍不住地难受,他抬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他低声说道:“何苦要这样折磨彼此?”
念七沉沉地睡着,他轻轻在她额头留下一吻,不敢惊扰她美梦,这几日她消瘦不少,想来定是内心煎熬,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吧。他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你,所以才会这样苦苦相逼,我想你尽快忘掉那个人。我不知道牢里那个人是不是他,也不在乎是不是他,但他死了我就能安心了。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不管不顾,像个暴君一样下令。我很不安,自从京兆尹带我见了他,我就不能安心,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就是想悄悄抹去这个人的痕迹,让他不再出现。可你还是知道了,甚至为了这个不知来头的人,不顾一切去见他。我没有告诉你,我偷听了你和他说的话,那些话在你们之间听来深情款款,在我听来却是把把利刃,它戳破了我所有幻想,让我怅然若失,让我失去希望。”
他小声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不安过,我觉得非常煎熬,所以我必须杀他,只有他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说完话,他给她掖了掖被角,她的眼皮子动了动,慢慢睁开双眼。
他立马收回手,装作怒气满满的样子,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醒了。”
她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才知道她自己躺在床上,她想起自己是气昏了头,晕过去了,她侧过头,看着周藩,说道:“王上,你在这呢......”
他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中有些许被触动,但他不想表现出来,故而板着脸,说道:“你晕过去了,太医说只是怒火攻心,多加休息调养就行。”
她拉了拉他的衣角,弱弱地说道:“王上,你信臣妾一句,那犯人当真不是宋阳,当初臣妾亲眼看着宋阳离世,那犯人绝不可能是他。”
他有些无奈,她才刚刚醒过来,就急着辩驳,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他说道:“这事你就别操心了,你身子虚弱,就不必去赐死那人了。”
她闭了闭眼,说道:“王上,此事有诸多蹊跷,怕是有人从中作梗,还请王上明察。”
他叹了口气,起身替她把被角掖好,说道:“你好生歇息吧,我那折子还没批完,就先回去了。”
她无奈地点点头,看着他走出门。
诺儿端着药进门,见着念七想起身,就连忙放下药,扶着念七起身靠着床边。
念七握了握诺儿的手,说道:“诺儿,我实在没想到此事竟会如此复杂。”
诺儿皱着眉,说道:“娘娘,这是怎么回事?”
念七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原以为裴婕妤只是好意来提醒我,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局本身就是她布下的。”
诺儿诧异地说道:“怎么会?娘娘待裴婕妤这样好,裴婕妤为何要这样做?”
念七自嘲地笑了笑,说道:“我自诩看人透彻,却着实没想到掉入他人陷阱。”
诺儿恍然大悟道:“难怪.......难怪秦公公来搜宫,说是要找旧物,奴婢就想,这事只有裴婕妤知道呀!”
念七无奈地叹气道:“她怕是一直在布局了,把我的秘密当做一个个棋子,从而摆好整盘局。我算是明了了,她知道宋阳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和不可遗忘的人,所以在找到一个极其相似的人后,就让母家协助,给那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投入大牢,再将此事上报,让她母家免受责问,那人多半就是受了威胁,不敢申冤。她再利用我的信任,让我隐瞒她传信的事实,从中除去自己的责任。她的故意透露,才让我慌了神,使得我不管不顾就前去京兆尹府,从而挑拨我与王上的关系。她在殿上煽风点火,加深了我与王上的裂痕,我才没能为那犯人辩解。真是好一个绝妙的局,把我完全困在其中,挣扎不了。”
诺儿听到这件事,止不住的吃惊,她觉得不可思议,更是完全不能相信裴婕妤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腿脚微微颤抖,她同样受到了惊吓,她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是......裴婕妤为何要这样做?是想让娘娘和王上决裂吗?她是想让娘娘和王上出现裂痕时趁虚而入吗?”
念七闭上了眼,说道:“多半是嫉妒吧。从羡慕到嫉妒,也不过一瞬间的想法罢了。只是,我想不到她一个初入宫中的少女,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局。”
诺儿皱着眉,她脑中浮现出某个人的形象,她说道:“娘娘,兴许是有人从中协助。奴婢想,那个叫季栎的人,说不定就是推波助澜的人!”
念七轻咳了几声,说道:“不管怎么样,裴婕妤算是成功了,她让我和王上产生了裂痕,也让王上无法相信我的说辞。”
诺儿有些自责,自己早该细心留意,才不至于酿成今日祸患,但是她同样被裴沫蒙在鼓里,直至现在才清醒。
正当主仆二人在垂头丧气时,外头宫女来报,说裴婕妤前来请安。
念七和诺儿相视一眼,念七随后应道:“请她在正殿等本宫,本宫更衣后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