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森的地牢里,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腐臭味,老鼠遍地走,蛛网到处都有,稍一抬头就能碰到。
季栎买通了狱卒,大大方方地走进牢里。
狱卒轻咳了几声,低声跟季栎说道:“你别待太久,这个犯人可是万众瞩目,一个不留神就有大人来提审,别出什么差错,我这颗脑袋要紧着呢!”
季栎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也就只是来看看,我不会做什么的。”
狱卒拍了拍季栎的肩膀,说道:“那就好,你可别给我添什么乱子。”
季栎点点头,在狱卒的引见下,见到了犯人。
狱卒收下银子后就离开了,季栎走近牢门,见着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的犯人,说道:“许桐笙,抬起头来。”
犯人听见这个名字,缓缓抬起头,眯着眼,努力想看清楚来人,等到发现是季栎,想要走过去看他,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束缚,自己又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地看着来人。
季栎挑了个犯人触碰不到他的地方,就这样坐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辛苦你了。”
犯人慢慢冷静下来,他的手上的铐链勒出了血痕,他愤恨地盯着季栎。
季栎反倒笑了笑,那笑让人看得害怕,他说道:“我知道,你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可你别忘了你的老娘亲还在我们手里。”
犯人一听这话,默默低了低头,无奈地坐了下来。
季栎挑眉道:“许桐笙,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老娘亲今早吃了两碗小米粥,她老人家以为你飞黄腾达了,欢喜得很,身子骨也好多了。”
犯人自责地摇了摇头,他痛苦万分。
季栎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接着说道:“别这样,小伙子,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有跟我们合作,你的老娘亲怎么可能被人伺候着,每日享受美味佳肴?”
犯人怒气满满地抬起头,瞪着季栎,和初次见到季栎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眼神。
季栎呸了一声,单手捏住犯人的下巴,说道:“好小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你要知道,你除了有这点利用价值,你可是活得不如狗的。”
犯人皱着眉,眼神中满是痛苦和不满。
季栎冷笑几声,说道:“如果没有我们,你只怕还要靠着给人写诗赚那么些小钱度日,你的老娘亲还得跟着你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要知道,你可是一个考了这么多次,没有一次中举的落榜生,凭着一点点底子才能勉强给人写诗,要不是我从那山沟沟的地方把你挖出来,你只怕就这样过一辈子了。”
犯人一听,闭上了双眼,他一直不信命,数次赴京赶考,每次都落榜,他始终相信自己是怀才不遇。
季栎松开手,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心里没有底吗?亏得那日我去京城瞎逛,遇见你,你才有这种得见王上、王后的时候。也亏得你自己生了一副与那位名扬天下的才子一模一样的面孔,不然把你丢去大街上,都没人认得出来你。”
犯人痛苦地捂住头,他其实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如此,生得和那位才子一样的面容,却没有那位才子那样的才华横溢。其实也有不少人说过他长得像那位逸国天才少年宋阳,但他每次都会急急忙忙否认,慌张撇清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最不愿意被别人说自己像他。他许桐笙有自己作为人的骄傲,何必靠着他人的名声?可他有时候也会羡慕那位他国才子宋阳,那样年少即名扬天下的人,拥有着强大的家族,自身也有着极高的天赋,着实令人望尘莫及。宋阳就像他头上的一朵乌云,让他许桐笙一生都得在宋阳的阴影下存活。他极力想要摆脱这个人,却没想到自己还是摆脱不了。
季栎见他痛苦不已,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你也可以安心了。”
许桐笙一听,有些诧异地看着季栎。
季栎说道:“我也没想到,你的演技可以这样好,把王上、王后都蒙骗住了,王后更是为了你和王上翻脸了,你这一生也算是值了。虽然我把你毒哑了,你说不出话,不会露馅,但是......你也知道的,你还有双手可以写。”
许桐笙吃惊地盯着他,看着季栎从衣袖里拿出一颗药丸来,桐笙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可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他早就该猜到这样的结局,他只有死了,才能让所有人安心。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那位尊贵至极的王后,他想他终是害了她。
季栎二话不说,把药丸喂到许桐笙嘴里,看着许桐笙咽下,他才安心地准备离开,他笑了笑,说道:“你要知道,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你的老娘亲,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她的。”
看着许桐笙中毒发作,季栎满意地点点头,大步离开牢内,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袋子里拿出那一小壶酒,再把一颗同样的药丸丢入酒中,摇晃着让药丸更快融入酒内。
到达牢门口,见到那位狱卒,季栎笑着把那酒悄悄塞给狱卒,说道:“我的好兄弟,这可是我从宫里给你带出来的醇酒,你可别让旁人闻了香来讨你要,一个人悄悄享用吧。”
狱卒乐呵呵地接过酒,打开酒盖就闻到香味,忍不住喝了一口,说道:“好酒!你真不愧是好兄弟!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快走吧,免得有人来,看见了就不好了。”
季栎笑了笑,说道:“有劳您了。”随后就静悄悄离开京兆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