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王后宫，几声鸟鸣唤醒了宫人，随着窗户偷溜进来的花香，让人沁心。

念七用着早膳，秦公公便前来给她请安，念七放下筷子，笑着问道：“秦公公怎么来的这样早？可是有什么事？”

秦晟禀报道：“娘娘，王上命我前来给您宣一下裴婕妤判决的旨意。”

念七深吸一口气，起身跪地，说道：“劳秦公公宣读。”

秦晟将圣旨摊开，一字一句地复述王上旨意，念七从中理出来的判决便是：念裴婕妤育有二王子周霖，故终身囚禁于自己宫中，废去位分，只留一人伺候，季栎获罪杖杀，临县县长及案件相关人皆按律法处置。

秦晟念完圣旨，缓缓合上圣旨，说道：“娘娘，圣旨已宣读完毕，还请娘娘领旨。”

念七双手接过圣旨，说道：“谢王上。”

随后念七慢慢起身，对着秦晟说道：“秦公公辛苦，走了这一遭过来。”

秦晟笑着摆摆手，说道：“这是奴才分内之事。”

念七让诺儿依旧拿来一盒小糕点赠与秦晟，念七开口道：“秦公公，您看方不方便，本宫想去见一见裴沫。”

秦晟笑着接下糕点，说道：“奴才早就知道娘娘想见裴沫，已经给您安排好了，您过了早膳时分就可以去见她了。”

念七点点头，说道：“有劳秦公公。”

来到裴沫的宫门前，看着那几盆常绿的绿植，念七驻足了一会，就进门了。

褪去发饰和华服，淡淡妆容之下是她憔悴的脸庞，裴沫坐在殿上，静静地翻着书。见到念七来，裴沫从书中抬起头，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起身邀念七落座。

念七也不拘礼了，径直坐下，裴沫让下人拿来茶点。念七看着黯然失色的裴沫，说道：“裴沫，想必你也听到圣旨了吧。”

裴沫遣退身边的人，说道：“今儿个，是咱们姐妹叙旧，不要有其他人来打扰才好。”

念七也让诺儿退下，说道：“今儿个的天，像是所有云都散去一般，好看极了。”

裴沫低眉浅笑，说道：“姐姐如今也有心思好好抬起头望天了呢！前些日子定是没能好好休息吧。”

念七看了看裴沫，说道：“过去再难，也都过去了。”

裴沫仍是笑着，说道：“姐姐，你恨我吗？”

念七摇了摇头，说道：“不恨，亦不怜悯。”

裴沫抬眸，看着身着华服的念七，说道：“毕竟姐姐所有的一切都还在，不像我，什么都没了。”

念七与她对视，说道：“走到这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裴沫叹了口气，说道：“都是我选择的，我自然毫无怨言，王上怎么判决都好，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毕竟都是自己犯下的错，该赎的罪，都是要赎的。”

念七问道：“季栎是谁？什么时候去到你身边的？”

裴沫皱了皱眉，说道：“姐姐怎么突然问起他？”

念七笑了笑，说道：“难道不就是他步步为营，把你引入他设好的局吗？”

裴沫一听，摇了摇头，说道：“不，姐姐，他是个好人，一直陪在我身边，为我出谋划策，为我百般着想。”

念七苦笑道：“为你百般着想？我看他是为自己着想吧，利用了你的嫉妒和心思纯真，一步一步把你推入他的计划，你以为他真的为你考虑？他不过是想借着你爬上去而已。”

裴沫轻笑几声，说道：“姐姐，我与他各取所需罢了，他想要往上爬，我想要王上的爱，两人一拍即合而已。是姐姐天真，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初入宫、什么事都不懂的裴沫。”

念七顿时感觉眼前的裴沫陌生不已，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看透裴沫，她说道：“那你就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垫脚石，成为他计划的一环？从头到尾，这个局就不得善终，你难道不明白吗？”

裴沫反问道：“那姐姐就什么都明白吗？姐姐不过是站在高处俯身可怜我罢了，你不过就是居高临下的怜悯，还以为自己是大度善良。”

念七像是无意间被刺了一刀，刀口锋利得她心疼，她说道：“你初入宫到我们决裂前，我从未可怜过你，我一直是以朋友之心待你，更是告诉你我的秘密，让你知晓我与宋阳的过去，可我没想到，你知晓了这件事，却拿来当做利刃，刺向信任你的我。”

裴沫冷笑几声，说道：“姐姐把宋阳这样一把刀交到我手里，我就顺水推舟了。我也没想到，宋阳竟然是如此重要的存在，能让王上与姐姐为他决裂，让王上整日消沉。”

念七皱着眉，说道：“所以，你不过是利用了我的信任罢了，算不上什么好的伎俩。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裴沫轻轻抚摸自己的长发，说道：“姐姐，人本就是贪婪的，一开始只是想要陪伴在王上身边，之后就想要王上的眷顾，后来就想要王上的宠爱，再后来就想要王上的真情。贪婪就像巨兽，一口一口把我吞食。我守过太多黄昏，一个人看着日暮沉沉，那样沉重而又无能为力的景象，让我的心变得越来越空虚。”

念七陷入沉思，或许从一开始，她的决定就是错的，她以为的好，在裴沫眼中，不过是施舍怜悯，听着裴沫讲述着孤守宫门、翘首以盼的过去，她能明白裴沫的孤寂痛苦，但是却对此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