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还是要做的,反正也耗费不了多少力气。这山里的鹿哪是那么好猎的,上次你能猎一头已经是幸运了。”虽然阿九那不屑一顾的样子仍然很嚣张,顾嘉却难得的没有反感,好歹还能主动请缨。
“要真是每天都能猎到梅花鹿,怕是那鹿茸鹿血也成大路货了,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如野鸡野兔值钱呢。”顾嘉想到前世的物以稀为贵的案例,到‘豆你玩、蒜你狠、姜你军’,那些稀松平常见到的绿豆、大蒜和生姜都让人消费不起的事情,突然有些想笑。
倒也是。
虽然祁朔不明白顾嘉突然笑什么,但就是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啊~”
难得和谐平静的场面被顾嘉突然的惊呼打断,祁朔回头,就见着那丫头身子前倾,转眼就要扑倒在地的情景。
南山山高林密,越往里越人迹罕至,根本就无路可寻,顾嘉跟在阿九的后面一路都小心翼翼的踩着藤蔓攀爬,不知怎么突然脚下打滑,脚底下却是悬空,整个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了。
好在她反应快,忙回身一拧,准备朝前扑。
此处全是藤蔓覆盖的石头,有好几处露着狰狞的尖角,这一扑万一磕在尖角上,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容貌损毁。祁朔来不及看清四周的地况便猛的冲过来,准备拧起她的衣服,免得她摔得太重。
“别……”顾嘉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只听“扑嗤~”一声响,那看着结实无比的虬结藤条承受不住两个人的体重,一下断裂开来。
“哗~!”
两个人毫无征兆的往下掉。
原来俩人所走的‘路’,不过是藤蔓枝叶结成的网而已!现在突然有枝条断裂,网便分崩离析,两个人从网里漏了出来,而脚底下是绝壁悬崖!
完了!顾嘉内心一片哀嚎,她还不想死啊!
突然的变故让两个人毫无准备,只能由着身子不停的下坠。顾嘉的身子擦着绝壁上突出的石块,手臂处传来钻心的痛。
好在这个过程并不长,随着砰的声响,两人相继落地,终于脚踏实地了!
“你是不是傻了!”惊魂未定的顾嘉抚着胸口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对阿九怒目而视,刚才她意识到不对忙扭转了身子,只要抓住条藤蔓就安全了,谁知道死阿九突然冲过来,连带着她一齐掉下来了。
“你怎么样?”等人落了地,祁朔也知道是自己好心办坏了事。
“还能怎么样?差点被你害死了。”顾嘉看着面前毫发无伤的人恼火得很,她伤得倒不重,只是手肘处衣服被磨破了,连带着被剐掉了一大块皮,翻出的皮肉已浸出丝丝血痕,此刻暴露在空气中疼痛难忍。
“嗤~”
顾嘉举着双手,正为怎样包扎犯难的时候,阿九已经撕开了他自己里衣的下摆,“你别动,我来。”
阿九穿的是王老二的旧外衣,里衣却是他自己的绸衣。雪白的绸缎布条覆盖在她的伤口处,很快便被鲜血染透,殷红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忍一下。”一看阿九就不是惯会伺候人的人,一条细长的布条在他的手里不停的打结,时不时手指还戳到她的伤处,钝钝的痛。
顾嘉痛得一阵阵的抽气,有很多句骂人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好不容易压制住怒火等布条在他的手里打上了结,虽然那手艺实在强差人意,但总比不包的好。
这会儿她没有半分斗嘴的兴致,包扎的时候环视了下周遭的环境,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幸好两人命大!
他们俩的落脚处只是峭壁下一块突出的石头。
“咱们这是到了哪里啊?”顾嘉倒吸了口冷气忙向峭壁连连后退,只可惜落脚处就只有那么大,再退已是无路可退。
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一块小石头,那石头从边缘滑了下去,却一直没能听到砸到底的响声,可见下面是深不可测的深渊!
顾嘉紧紧的一把抓住阿九的手臂,再不敢放开。就刚才往下看的那一眼,她已经吓得站立不稳了,脸色煞白!还好崖下轻雾缭绕,能见度不高,不然就她那严重恐高的毛病,非得吓得当场倒栽下去不可。
她早就知道南山山势险峻,村民们都不敢轻易上山,但前几次捕猎的轻松已经让她完全放松了警剔,自以为凭她的身手,可以无所顾忌,没料到才深入了一点点,就掉下悬崖了。
“怎么办怎么办!”背靠着光突突的峭壁,顾嘉的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恐惧这种情绪很难解释的,纵然平日里顾嘉对这个公子哥儿尽量的远离,但此时却不由自主的靠近,只想死死的抓住他,给自己一点支撑的勇气。
像极了溺水临死的人,连根稻草都不敢放过,明知道这个阿九讨厌别人碰触她也顾不得了。
“怎么办你也得先放开我啊!”
果然他第一时间就拂掉她的手。
两人所处的平台刚好够两人立足,背后的峭壁上没有着力点,祁朔皱着眉头比划了下,落脚的地方太小身手有些施展不开,一时有些犯难。
顾嘉突然指着头顶不远处草木繁盛的地方,“你能上那里看看吗?”
“那里有什么不同?”祁朔不明所以。
“这悬崖上全是光突突的石块,只有那里能长草木,说明那里有土啊,土从哪里来?肯定是上面悬崖上冲刷下来的,至少说明那里可能有一个比这里大的平台,能不能上去暂时还不知道,但至少比咱们俩这里安全。”顾嘉恐高症很厉害,她这时候说话根本就不敢睁眼,入目一片空白,让她连站立都十分困难。
祁朔看了看靠着峭壁缩成一团的丫头有些想笑,看她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算也有安静的时候。“你别怕,我一定带你出去。”
“把你的柴刀给我。”
原本内心慌得一批的顾嘉听到阿九沉稳的声音,竟然难得的平静下来,从背蒌里找到柴刀递了过去。
只见他用柴刀在石壁上凿了个凹洞,然后往上一跃,足尖在凹洞上轻点,人已窜了上去。
“喂,上面真有很大一个平台,等我清理干净了你就上来。”
有了盼头后,似乎时间过得就不那么难熬了,感觉没花多长时间,上面就传来阿九的声音。
“抓紧绳子,慢慢的爬上来。”
一条麻绳就垂在顾嘉的头顶上,她挣扎了下却悲催的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怎么?不行吗?”上头阿九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人,探出身子来问。
“我,脚崴了。”顾嘉欲哭无泪。
六月的天小孩的脸,真是说翻脸就翻脸。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看来要下雨了!
一阵阵山风从崖底刮上来,她感觉自己正摇摇欲坠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被风刮到深渊下去了,正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看到脱离险地的曙光,结果自己摔下来的时候伤了脚都没发现。
现在静坐了一会儿,脚脖子已经红肿起来,根本支撑不住她的体重,还哪里敢想攀爬?
虽然她现在跟阿九两人就像栓在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但那个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估计不嘲笑她这个累赘就不错了,肯定不会帮她想办法。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时间也不短了,顾嘉自认为对这个公子哥已算了解。想当初他帮她从河里救人时,把她抓住又拧着放进水里的事,顾嘉就哭笑不得。
这个阿九除了傲慢,最令人头疼的是,似乎对女人有什么了不得的怪癖,除了绝不碰触,就连平常村里的女人们多看了他两眼都心气儿不顺半天。正是因为这样,顾嘉才老看他不顺眼,动不动就怼他一顿。
“要不你多抛几根绳子下来?”顾嘉这时候能求援的只有他,不得不放低了姿态。
要是再多几根绳子,就能把自己捆绑得结实一些,就算自己爬不上去,也能起个固定的作用,不会让风给刮跑了。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上面并没什么动静。
顾嘉只得认命,摸索着扶着石壁站起来,求人不如求已,想要脱险,只能靠自己。
“你不怕高了?”突然耳边传来轻笑,回头就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又跳下来的阿九,和他那双嘲讽上挑的凤目。
“喂,你别太过份啊!好歹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么多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这人真是一点人心都没有的吗?不帮忙也就算了,人命关天了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哦,你不过我还忘了。如果我现在救你一回是不是就算还清了救命之恩?”
“算,算!”天色越来越暗沉,崖风越刮越大了,为了自己的小命,顾嘉知道现在不是逞勇斗狠的时候,头点得跟啄米的小鸡似的,半点节操都不要了。
顾嘉一直紧闭着眼,她没听到阿九的回复,只觉得身子一转,整个人有离地的失重感,只来得及“啊~”了一声,然后就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确实自己站定了,她才睁开眼。
这是一片比下面大得多的平地,丛生的杂草灌木已经被阿九清除了堆在一边,只是仍然看不到上崖的出路。
眼看着就要下雨了,顾嘉上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埋首进那堆杂草枝叶里,她要挑出枝丫丰茂的来搭建一个能避雨的临时居所。
“还是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