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刚才把意识又沉浸到识海里,再一次看了遍《蜜蜂养殖技术大全》,着重复习了下分箱的注意事项,回过神来才发现曾氏还在喋喋不休,力数她‘不孝’的罪状以及后果。
“随便你,要告就去告,看看我爹会不会从地底下冒出来再孝顺你。”顾嘉自从意识到这个大靖国与自己前世的不同之后,就刻意去打听了下有关孝道的律条。
养儿防老,像她们家这样早早就被分了出来的孙女们还真没有赡养老人的义务,曾氏闹到对薄公堂,最多她就受些道义上的谴责罢了,再想把她跟王家老宅的人搅合在一起,那却是不可能了的。
顾嘉软硬不吃的样子深深的触怒了曾氏,最主要她是当着三儿的面自己打了保票,保证能制服这个死丫头交出家财,可现在这死丫头油盐不进,铁定是不能成了,那她回去这老脸往哪里搁?
“天老爷啊,怎么不天打雷劈了这死丫头!天底下就容得下这么不敬老人的人,要是没有你爹哪里来的你?这是翅膀硬了就数典忘祖,我老天拔地的为你好,进了家门水都不给一口喝还有理了?”曾氏就想着今天人多,又光天化日是之下顾嘉不敢对她动手,上前揪住她的衣服就往脸上挠!
她想得很好,不敢是软磨还是硬泡,今天非得让这死丫头乖乖听话才好。
曾氏蓄了长长的指甲,猛的伸出来就跟练过九阴白骨爪似的,吓了顾嘉一跳!她之前一直没有防备,不知什么时候曾氏就靠近了她,现在连躲闪都来不及了。
要是这一挠被抓实了,她还真有得受的,就算不毁容,也会有‘切肤之痛’。
顾嘉暗呼完了,她能做的就是尽力扭转身体,让自己的脸远离她的白骨爪。
可半晌后,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哎~哎~~”等来的却是曾氏疼得抽气的惊呼。
顾嘉回头就见着曾氏的手还伸在半空却被人牢牢的钳制住了,挡在她面前的是阿九!
顾嘉知道阿九的身手了得,却没料到能如此之快。
曾氏的手腕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感觉自己的手快要被废了!“哎哟哎哟,天打雷劈的……”她的眼睛盯着抓住自己手的男人,正要破口大骂,但手腕处传来的疼痛更强烈了些,逼得她不得不住了口。
不过是一个没用的男人!但这个想法只在曾氏的脑子里闪了个念头,就立即被对方的目光给止住了。
那一双眼长得挺好看的,深邃有神,但这会儿曾氏只觉得冷,被这样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就像有无形的刀子朝她飞过来,似乎要把她凌迟!
无来由的她就怕了,连她的手已经恢复了自由都没察觉,只呆呆的头脑一片空白。
曾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出来了,手腕处的疼痛感还在,但并不强烈了,耳边还回响着那声令人惊悚的‘滚’,然后她从地上爬起来就逃命似的跑了。
那个该死的男人!曾氏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那个死丫头怎么就弄了个男人在屋里,简直伤风败俗!
……
曾氏的铩羽而归让王家老宅的喜庆有丝丝的暗淡下来,王昌海不相信似的白了自家狼狈的老娘一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曾氏骂骂咧咧的心气难平,骂了会儿二儿留下的一群狼崽子,又嫌弃了一会大儿王昌江无用,最后只缠着三儿王昌海,非让他给自己报仇血恨。
王家老宅其余的人都没什么反应,只有张氏跟婆婆同仇敌忾,“就说了大花那死丫头今非昔比,上次我家虎子回来说她给孙仁家送肉吃,你们还不信!”
王昌江拼命的给自家婆娘使眼色,但张氏一点都没有领悟到,仍然叉了腰自顾自大声的声讨着上次的委屈。“三弟现在不是秀才了吗,人家还不是一样的不买帐!”
“咳,咳!家宝读了一上午的书了,你还不给他做饭去!”王昌江实在没法,要不制止,自家这婆娘不定还会说出些什么得罪三弟的话来。
现在家里这个三弟出息了,自己的儿子们可全都指望着他呢,得罪不起。
“哼,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会做饭,难道我天生就是煮饭婆子?”王氏虽然人已经朝厨房里去了,但嘴里仍然不服。
上回就王昌江对她动手的事,她还能回娘家找娘家人来大闹一场,可这次王昌海中了秀才,昨天娘家人都来送了贺礼,就为拉近与王昌海的关系,她娘更是一再交代她,凡事都要忍着点,为了孩子们着想,等她的家宝也中了秀才,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可是三弟媳胡氏也实在太能气人了,虽然往日里也是说得多做得少,但自从王昌海中了秀才,整个人都像换了一个,真拿自己当官娘子啊,对她颐指气使的,现在更是连厨房都不进了。
张氏的心情非常复杂,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盼着点王昌海好还是盼他不好。他要真好了往后当了官,胡氏的气焰只会更高,她这个大嫂在家里的地位只能越发尴尬,要是王昌海就的科考之路就在秀才止步,那她的儿子家宝怎么办?
没有人在意张氏的纠结,少了她的掺和堂屋里很快安静下来,“娘、三弟,你们让我打听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王昌江前倾了身子,神秘兮兮的道。
“大花那丫头是赚了不少的钱,她攀上了天香楼的东家!”
“……野猪、鹿肉,还有菜方子,那丫头少说都赚了三十两银子,怪不得又能买田上户,还能买了林寡妇母女做下人!”王昌江把自己从镇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做了汇报,最后免不得长叹了一声感慨不已。
近三十两银子啊!这要是搁他手上该有多好,他就能在镇上开自己的杂货店了,不说日进斗金也能衣食不愁。
其实王昌江就在天香楼随便探听了一耳朵,根本不能确切的知道顾嘉共赚了多少钱,这个三十两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只不过与事实很接近罢了。
“这么多?”曾氏只知道顾嘉买了田立了女户,早上上门也只冲着那两亩田去的,说要她银钱也拿出来,只不过随口一诈,没料到那死丫头还真有!顿时她有种丢了大钱的感觉,连心口都疼起来。
“那丫头哪来的本事?”王昌海眉头紧锁,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多少还是与他娘和哥哥不同。
老二家的大闺女最是平淡无奇的一个人,连他平日里都没觉出她的不同来,可才短短时日没在眼前晃,就能摇身一变成了会赚钱的人?
与曾氏和王昌江一心指望着他能当官的愿望不同,自己的水平如何王昌海最清楚不过,这次能考中一个秀才已经是他人生的极限了,今后充其量就做个私塾先生,每个月不过一两银子的束脩,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
大花买田上户的事传到他的耳里时,他就已经动了心。
原不过以为统共也没几两银子的事,没料到竟然有三十两之多!
“肯定是她家里的那个男人!”提到阿九,曾氏的手腕子又隐隐的作疼,“是死丫头不要脸,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男人。”
“那男人力气大,打猎的肯定是他!”
“什么男人?”王昌江和王昌海同时问道。
阿九入赘的事除了那几个看了文书的衙差,没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玩笑,顾嘉自然不会说出去,但他是她表哥已经是村里人尽皆知的事,上一次河边落水事件时顾嘉就已经宣扬出去了,村里人都知道她家来了个表哥。
可王昌江和王昌海这两兄弟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王昌江多半的时候都在镇上当差,回来也没功夫关心老二家几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而王昌海这段时间则是闭门备考,接着又赴考,也没有听到风声。
等曾氏添油加醋的把阿九的存在给说了一遍,这两兄弟面面相觑,然后脸色难看极了。
“真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未成亲的男女私相授受都是要沉塘的,她倒好,把男人直接带到家里去了!”
“这不行,把咱们老王家的脸都丢尽了,往后家里的女孩还怎么说亲?”王昌海气得脸色铁青,恨不能立马冲到村尾去兴师问罪。
“别急,别急!”王昌江倒是淡定很多。“那男人既然是死丫头的表哥,估计没什么事。咱们也不用操心了,这事自然有人管!”
他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天香楼的东家托人给我带了话,说是看上那丫头了,想纳了去做小。”
“不行!”王昌海第一时间反对,“咱们王家什么时候出过给人做妾的?”简直是有辱门楣!
“她自己已经独立门户了,哪里还算咱们王家的人?再说了,人家给的价钱不低。”后一句王昌江是凑到王昌海耳边说的,声音极小。
“一百两!天香楼的东家说了,事成之后给一百两的报酬!”
王家姑娘不做妾那是哪个年月的老皇历了?自从家里的老爷子过世后,生计都快成问题了,老二家的几个丫头卖都卖过了,还谈什么不能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