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落!商落!”一个急切带着稚嫩的声音响彻了丞相府。
“喊什么,一点儿规矩都没有。还有,我说过了不准叫我...”商落开门出现在自己的门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拉走了。
“干什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准叫你商落,但是现在人命关天,管不了这些了,商落。”丞相府的小公子林茗一边说着,一边拽着不情愿的商落往外走。
“怎么了?什么人命关天?”商落问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茗拉着商落来到了前院的一个屋子里,屋内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翟墨深,另一个是尚思云,榻上还躺着一个女人,正是尚思韵。
“翟将军,久等了,先生来了。”林茗率先走进屋子说道。
商落走进屋子的时候,恍惚了片刻。床边的男人虽然衣衫有些不整,但身形无比熟悉,那人回头,脸上有些脏,表情也很低落,但很亲切。
竟然是自己的徒弟,商落从来没想过是这样的场景再见,身形有些不稳,好在身边的林茗及时扶住了他。
尚思云自然也看到了商落,虽然内心早已确定了七八分,但亲眼所见还是不敢相信,毕竟三年了,很久了。师父的容貌虽然没怎么变,但鬓边的白发也是可见了。
“师...啊,这位就是神医先生吧?”尚思云站起身想要喊商落,最后还是忍住了。
“不敢当。”商落也没有与他当场相认。
“先生,这就是前些天我同你说过的要来看病的人。”林茗介绍着,“这位是翟墨深翟将军,这位...”
“在下尚云,请先生救救我妹妹。”尚思云重重地磕了个头。
“这,尚公子这是做什么?若是能医,先生自然会医的。”林茗赶忙拉起了尚思云,商落却是一动未动。
“请先生一定救她。”翟墨深也在一旁拱手道。
“知道了。”商落看着床上的人,挥手说道,“除了亲眷,都出去吧!”
“先生...”林茗似乎想说什么,被商落看了一眼,没再言语,“翟将军,咱们出去吧!”
翟墨深跟着林茗出了房间暂且不说,只说屋内的尚思云尚思韵和商落。
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如今见了面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尚思云是怕,怕自己没有照顾好尚思韵,辜负了商落。
“如何变成了这样?”商落查看尚思韵的腕脉,冷冷地问道。
“早些时候,受了冷就不太好了。近几日...”尚思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是稳定不颤抖的。
“别说废话。”
“是,是我新炼了药,有丹红。”
“什么?”商落突然站起紧盯着尚思云。
“师,师父,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我...”尚思云解释道。
“闭嘴!”
尚思云没再说话,乖乖地站在一旁。
商落熟练地给尚思韵施完针,又喂她吃下一颗药丸,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身要整理东西的时候,尚思云已经在收拾了。
“好了。”
“师父。”尚思云小声地叫了一声。
“嗯。”商落似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去叫他们进来。”
“是。”
尚思云开门把外面的林茗和翟墨深叫了进来,对于尚思云和商落来说,这段时间很短,但是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不算短,一个时辰都有了。翟墨深一直担心着尚思韵,而林茗也没有那么轻松。
“先生,如何了?可累了?”林茗进门后先去查看了商落的情况。
“多谢少爷关心,病人无事,我也无事。”商落退后了两步躲开了林茗的手。
“多谢先生。”翟墨深朝商落深鞠一躬。
“翟将军客气了。”商落在桌旁摊开了纸,“虽然暂时稳住了,但你们应该知道,病人情况不稳定,所以需要再观察些时日,此间不宜劳累。”
“那先生的意思是?”翟墨深问道。
“先在这里住下吧!”商落收了笔,“按照这个药方抓些药,按时服用。”
听到要在丞相府住下,翟墨深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尚思云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他是一定要和尚思韵待在一起的,更何况这里有商落,没什么好担心的。
“先生,你的意思是他们要住在府里?”林茗凑上去问道。
“少爷觉得那人还能走吗?”商落反问道。
“可是父亲...”
“丞相那边,我亲自去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茗拽了商落的袖子,拦下了他。
“那请先生小心些。”林茗看了翟墨深和尚思云一眼。
“那我便不打扰了,还请林公子和先生照顾好她。”翟墨深朝床上的尚思韵看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翟将军请留步!”尚思云跟着翟墨深出了门。
“尚大哥有何事?”
“多谢。”
“尚大哥客气了,应该感谢的是林茗和那位先生。”翟墨深说道。
“我知你心中不舒服,但我现在不能带韵儿回去。”
“尚大哥不必解释,墨深了解,尚大哥照顾好韵儿便可。”
“翟将军这就回去了?”林茗突然走过来问道。
“是啊!”翟墨深朝林茗拱手说道,“多谢林公子了,家中病人本就是我这位朋友的亲人,既然先生能医她的病,我就放心了。”
“多谢林公子。”尚思云也对林茗道谢。
“两位客气了。”林茗说道,“我家先生可是难得能替人看回病,两厢情愿的,没有什么谢不谢的。”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告辞了。”翟墨深说完转身走了。
翟墨深一个人回到了府中,管家老刘等在门口。
“将军,可还好?”老刘忧心地问道。
“无事了。”翟墨深朝他笑了笑。
“哦,没事就好,之前可是有些吓人了。”老刘长舒了一口气,笑道。
“嗯。”
的确,早些时候的情况,让翟墨深也措手不及。
早晨的时候,本来想去看尚思韵的翟墨深刚走到她的门口就被里面冲出来的尚思云撞了个趔趄。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翟墨深就闻到了很大的血腥气,进门一看,着实令他难以置信。
屋内一片混乱,桌上的茶水洒了一地,宣纸也胡乱的放着,有些已经散在桌角了。床上躺着一个蜷缩成一团的人,床边还有大片的血迹未干。尚思韵的脸色很不好,比再次见她时更不好,除了苍白,也扭曲的不像话,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忍着多大的痛楚。
“这是怎么了?”翟墨深回头看站在门口的尚思云。
此时的尚思云也有些恍惚,手足无措的样子,翟墨深也是第一次见。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么严重?”翟墨深想要去碰尚思韵,可是她的神情真的很难过。
“昨晚我给她吃了新的药,我本来以为她是睡熟了,我没想到...”尚思云慌乱地解释着,“我应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的,我应该的。”
“我对不起韵儿,我该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尚思云越说情绪越难以控制。
“尚大哥!”翟墨深见状,走到他面前压住了他的肩膀,“尚大哥你清醒一点!”
“韵儿她现在什么状况?”翟墨深问道。
“严重了,更严重了。”
“我知道,我是说,什么程度?”翟墨深尽力让他冷静下来。
“韵儿,经脉受损,失血过多。”尚思云看着屋内床榻的方向。
翟墨深沉默了,眼下的情况,尚思云肯定是没办法了,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慌乱,经脉受损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医治,恐怕是...
“尚大哥,你没有办法了吗?应该怎样才能让她不那么痛?”翟墨深走到床边,看着眉头紧皱,一句话都说不出的尚思韵。
“对不起。我...”尚思云无力地跪倒在一旁。
“尚大哥,你医术那么好,当初我都快死了都能救回来,韵儿她...”翟墨深还是坚持问道。
“我不能,我不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尚思云似是自言道,“要师父,要师父才能。”
“韵儿,我在这里,不要怕。我们这就去找你师父。”翟墨深小心地抱起了榻上的尚思韵。
“对,我们要去找师父。”尚思云也站了起来。
“尚大哥,你小心些。”翟墨深嘱咐了一句,径直抱着尚思韵出了门。
翟墨深带着尚思韵尚思云来到了丞相府,路上,尚思韵终是难忍疼痛晕了过去。丞相府的侍卫没有过多阻拦,大概是因为翟墨深的身份。
翟墨深想着,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应该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若是没有商落的话,尚思韵会怎样呢?他该怎么办呢?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镇定,但其实翟墨深怕得很。他第一次见到那么慌乱的尚思云,第一次见到那么痛苦的尚思韵,他不知道她的病连尚思云都会束手无措,他不知道她的病会让她痛不欲生,求死不能。
翟墨深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她。他想,再多了解她一点,再多一点。
如今他们找到了商落,也不在将军府住了,他,还能见到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