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继略思索,说道:“礼轻情意重,皇家给的是恩典,赏赐不用多,一般的小官儿给些金银、布匹,身份高一些的多往女眷身上下功夫,给些珠宝首饰,绸缎绫罗。皇后娘娘此番虽然是安抚大臣,但在外人看来,还是得显得像是探访女眷。”
命妇得诏入宫,哪里需要皇后亲临府上?凡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什么意思,不过,一番做作是不能少的。
王康瑞再次点头,说道:“下官晓得了。”
付希继喝口茶,缓解喉中不爽,叹道:“只盼咱们陛下长点儿心吧,来回折腾,都该成笑话了。”略坐了坐,与王康瑞商讨了些相关事宜,给了些建议,便离去了。
王康瑞将老丞相送出府门,抬头望天,只见天穹如洗,皓月当空,与圆满只差一抹,群星璀璨,鼻息间都是雨过之后的清凉味道,想起女儿的转变,对以后有了几丝希望。他吩咐家丁关门,背着手慢慢踱步,回到卧室。
屋里,灯火还亮着。
王夫人见老爷回来,忙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说道:“老爷,丞相大人走啦。”
王康瑞点了点头,拍了拍夫人的手,说道:“别担心,老丞相对咱们蕊瑶没意见,反而大加赞赏。”
王夫人长舒一口气,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王康瑞道:“咱们女儿识大体,轻易不会有事,咱们就安心过日子吧。”
王夫人道:“要是嫁到寻常人家,我怎么会担心?有你这个爹在,谁敢欺负?可到了宫里,咱们哪里看护得住呢?”
伴君如伴虎,自从王蕊瑶嫁入宫中,王夫人挂念女儿安危,近乎没有一晚能安睡的。
王康瑞安慰道:“好啦,还抹上泪了。咱们闺女是皇后,飞上枝头的凤凰,位高权重,谁敢拿她怎么样?别胡思乱想了,赶紧歇着吧。”
王夫人心道:“除了皇帝,还有谁欺负啊。”但这些话谁都明白,多说无益,点了点头,可这眼里的泪一时之间收不住的。
王康瑞轻轻拍了拍夫人的肩膀,走到一旁,待夫人收敛情绪。
过了一阵儿,王夫人止了哭,走到丈夫身边,问道:“老爷,蕊瑶这次出宫回家吗?”
王康瑞笑道:“肯定得来一趟,就是待不长,重要的大臣一一见过了,很耗功夫呢。”
王夫人道:“我明白,能来一趟就好,哪怕远远看一眼,我就心满意足啦。”
王康瑞道:“夫人,今儿下朝的时候,我听王德公公说,陛下又赏赐咱们闺女了,不似以前那样冷着了。好消息越来越多,你就念着姑娘好,别自己吓自己,真要吓出个病来,还得让蕊瑶担心。”
夫妇俩怎知自己的女儿被人偷天换日?
披了王蕊瑶壳子的武云昭可不是简单角色。
王蕊瑶受家教影响,知书识礼,不懂得谄媚讨好。而武云昭却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反正只是吩咐宫人去办,无须亲力亲为,无须出卖色相,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巩固后位,登基称帝,她不介意做一些对熊严嘘寒问暖的关怀事情。
熊严起初不在意皇后的问候关怀,但架不住一天三遍得到提醒,又是送汤、又是关照的,再加上王德暗中相助,常夸赞皇后娘娘情深意重,慢慢得对这位发妻留了心,渐渐觉得王蕊瑶不似以前那般如死人、木头一般冷淡,好感渐生。
王蕊瑶是标准的美人,姿色与贵妃孙红香相比只略差一筹。若说,孙红香是阳光下夺目的玫瑰,那么王蕊瑶就是月光下淡雅的水仙,一个艳到了极点,一个雅到了极点,各有味道。
熊严好美,对美人怎会有抵抗力呢。
在他的眼中,日渐“懂事”的“王蕊瑶”充满了新鲜感。虽然基于固有的认知,熊严对王蕊瑶还有忌惮,但在行事上,已经不将王蕊瑶当做透明人了。
王夫人听了,心中欢喜,暗暗为女儿祝祷,连声答应,接着问道:“老爷,蕊瑶跟你提的事情跟丞相说了吗?”
王康瑞道:“还没呢,蕊瑶想法挺好,你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该再掺和这些是非,辞官回乡种田也不错。可我想着,咱们一走,宫里就剩下蕊瑶一个人了,实在不能放心,总得看着蕊瑶站稳了脚跟再走。”
王夫人道:“蕊瑶也是为咱们好。宫里形势变得快,怕咱们俩受牵连。老爷,按我说,你我还是听姑娘的话吧,她让什么时候走,咱们就什么时候走。”
王康瑞琢磨片刻,说道:“好,咱们听话。”牵起夫人褶皱的手,握在手心,说道:“夫人,我真对不住你,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蕊瑶嫁入皇家。”
王夫人摇摇头,叹道:“皇命难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