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规矩,每月十五、十六,两个月圆之夜,皇帝须在皇后宫中就寝。
而这日,便是十五,也是武云昭第一次正式面见熊严的日子。
等过了清晨、午后,终于到了傍晚。
王德已经传过话,明确告知熊严今夜将会驾临立政殿。熊严注定是第一个要被武云昭废除、踩在脚底的天子,因此,武云昭对这位“垫脚石”有几分兴趣和好奇。
不过,武云昭根本没有“伺候”窝囊废的心思,早早安排了紫燕在偏殿等候,准备代己侍寝。
耳听小顺通传:“陛下驾到。”武云昭拂了拂华丽衣袍,走至宫门,盈盈下拜,说道:“恭迎陛下。”
人未至,酒气先到。
只听一个慵懒、浑浊的声音道:“起来吧。”
武云昭道:“谢陛下。”脚步微侧,为熊严让路,暗中打量。
熊严样貌不差,眉目疏朗,面皮白净,算是英俊,身材略显瘦削,只是配上乌青的眼底和飘荡的黄袍,怎么看都是个纵欲过度的纨绔子弟。
武云昭又见熊严脚步虚浮,整个人歪歪扭扭,精神不佳,心道:“这样的皇帝,就算宰了也不过分,驾崩早一些,也是万民之福。”压下心头烦恶,入座陪同熊严用膳。
熊严一言不发,武云昭懒得应付,沉默以对,室中只闻碗筷声响。
王德在一旁看得焦急,心道:“皇后娘娘还是太要面子,陛下好不容易来一趟,倒是给个笑脸啊,再把人得罪了,前些日子的嘘寒问暖不就白费了吗?”站在熊严背后,不住地向武云昭使眼色。王德只道皇后心中想要讨好熊严,但端着大家闺秀、后宫之主的身份,当面做不出来。
武云昭心道:“老娘还是得忍下一时不爽,等大权在握,慢慢嫌弃小皇帝。”沉一口气,面上挂笑,说道:“佳肴需好酒,臣妾敬陛下一杯。”端起酒杯。
熊严见了王蕊瑶淡雅的妆容就没了兴味,仅凭着近些日子一来积累出的些微好感才忍着与王蕊瑶用膳。然而吃了半晌,相对无言,熊严越感越不耐烦,正考虑要不要去其他宫中寻欢,见王蕊瑶竟然主动敬酒,大感意外,扫了端庄的皇后一眼,点了下头,端起酒杯一晃,仰头喝下,瞥眼见皇后同样一饮而尽,居然有些豪爽样子,顿觉有趣儿,笑道:“皇后的酒量渐好啊,偷着练过吗?来,再饮一杯。”
王德赶紧给二人满上。
武云昭心道:“真要拼,老娘能把你喝趴下。”但考虑到现在用的是王蕊瑶的身体,不知王蕊瑶量深、量浅,不敢多喝,怕一不留神挑起熊严的兴致,饮下第二杯后,故作酒气上头,抚了抚额角。
熊严见“王蕊瑶”面上微红,心中一动,心道:“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轻轻“咳”了一声。
王德会意,心中一喜,招呼宫人离去。
武云昭心中微惊:“老娘做什么了?”她哪里想得到,王蕊瑶是个不胜酒力的,沾染酒气便会面上发烧。王蕊瑶貌美,平素淡雅,面上添了红霞后,便有了几分娇羞味道,反倒对熊严有了几分吸引力。
眼看着熊严一对儿眼珠子溜溜落在身上,武云昭心中生怒,袖袍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反复告诫自己,面前之人是皇帝,还动他不得,站起身来,走到熊严面前,欠身道:“臣妾自知愚钝,不为陛下所喜,还望陛下恕罪。”说罢,拍了拍手。
熊严刚要伸手将人扶起,想要一尝香泽,便见一位美艳女子走了出来,微抬的手臂又放下了,眼珠子直勾勾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女子上前,行礼道:“臣妾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熊严揉了揉眼,觉得眼前的女子语音熟悉,面容似曾相识,问道:“你是紫燕?”
女子道:“正是。”
熊严奇道:“你怎么变样子了?”
紫燕道:“多亏了皇后娘娘。”
熊严更奇了,问道:“跟皇后娘娘什么关系?”看向武云昭,说道:“皇后什么时候会变脸术了?”
武云昭急欲脱身,说道:“陛下,让燕才人跟您讲吧,臣妾不敢扰了陛下雅兴,先告退了。”走进内室,没了身影。
紫燕见武云昭离去,拉着熊严的手,慢慢摩挲,柔声道:“陛下,皇后娘娘怕惹陛下不快,特地吩咐臣妾来伺候陛下,要陛下开心,这个妆,就是娘娘给臣妾画的。”身子一扭,靠近了熊严,眼波流转,问道:“陛下,您说,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