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外殿,武云昭端坐椅上,紫香跪在身前。王德也赶了过来。
武云昭道:“王公公,认得她吗?”
王德仔细瞧了瞧,摇头道:“回娘娘的话,老奴不认识,瞧着脸生。”对武云昭的做法有了几分猜测。
武云昭点点头,向紫香道:“紫香,你是不是在奇怪,前因清楚,后果明白,紫凝不能履行职责,当然要替换的,为何本宫单单挑你出来?”
紫香不敢动作,但心中确实有这样的疑惑。
武云昭道:“王公公,给她解惑。”
王德当即会意,说道:“是。”笑道:“姑娘恐怕不太清楚规矩,进宫多长时间啊?”
紫香颤声道:“不••不到一年。”
王德又问道:“之前在哪儿当差?”
紫香道:“在掖庭浣衣。”
王德道:“那就是了,掖庭是干粗活、杂活的地方,规矩松快,没那么多讲究。这太极宫和一般的宫室不一样,这里是陛下的起居之所,重要至极,人员调动可不是掖庭总管能安排的,那都得老奴一个个看过,查清了家底,算好了祖宗,才能算数,再说了,就算紫凝身子不适,需要有人代替,也不一定非得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宫女,只是一盆水罢了,随便找个御前的太监就行了。”王德虽然是给紫香解释,但同时也是说给武云昭听,为表对皇后的敬重,自称“老奴”。
紫香闻言抬头,忍不住问道:“那•••奴婢••奴婢怎么能进来?”
王德看向武云昭,请教示下,见武云昭点头,放心说道:“姑娘既然想进来,自然要遂了你的意,不然的话,岂不是白费了姑娘一番冒险?”
紫香霎时颓然,脸色巨变。
王德接着道:“宫中做事,最要紧的就是懂得分寸,少说话,勤办事,不管闲事。在陛下跟前伺候是天大的恩典,你以为那三位姑娘都是傻的,眼巴巴看着一同做事的姐妹被换下来,什么都察觉不到吗?嘿、嘿,人家只是不说罢了。她们知道,只要你在我面前照了面,那定要被拿住盘问的。不过,姑娘今日有幸,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紫香这时想起贿赂掖庭总管时,明白了掖庭总管为何神情古怪,似笑非笑了,原来•••原来是自投罗网,人家等着看好戏呢。
武云昭没想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因局势危险,时刻小心谨慎,一见了生面孔,立刻着意,为免生乱,将人提出来问问。此时,她听王德一讲内情,再看紫香的神情,随即明白小丫头是心怀叵测了。
武云昭向王德施了个眼色。
王德道:“自己说吧,别等着问。皇后娘娘宽厚,你态度好一些,或可从轻发落。”
紫香再次抬头,眼中露出一丝渴望,但只是一闪而过,复又垂头,抿紧了嘴唇。
王德看向武云昭。
武云昭微微一笑,说道:“有点儿骨气!本宫最喜欢有骨气的人,不过,丫头,你的骨气值不值得还得两说。王德,将人带出去,罚跪门前,一直到松口。”
王德道:“是。”冷冷道:“走吧。”带着紫香去门口罚跪。
武云昭复又看了看熊严,带着小顺走出太极宫,与前来伺候的贤妃和吕充容打了个照面,借口回宫继续查询药方。
武云昭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着台阶下独自跪着的紫香,暂且想不到小姑娘为何如此倔强,招招手,将教育紫香的王德招到身边,吩咐道:“王德,叫门口的侍卫多注意,紫香受罚期间,只要是在太极宫门前鬼祟的,一律抓起来,等候发落。”
非常时刻,必得宁可错杀一千,不得放过一个。
救命良方在手,武云昭有恃无恐,不妨拖延片刻,趁机拔出一些平日里潜藏不动的毒瘤。
接下来,探望太后,关照妃嫔,皇子、公主,注意宫中动向,搜集、处理消息••••••直至傍晚,西边天际一片火红。
武云昭再次驾临太极宫。经过紫香身旁时,武云昭驻足,问道:“丫头,考虑得怎么样了?”
紫香已经跪了将近三个时辰,腰膝酸软,全身疼痛,眼前时不时金星飞舞,低声道:“奴婢自知有罪,不求皇后娘娘饶恕,但奴婢宁可死了,也不会说出背后之人。”
武云昭嗤笑,见紫香提到那“背后之人”时,目中闪过异样光彩,冷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心道:“这就是个堕入情网的糊涂少女啊。”说道:“丫头,这地方空旷,没遮没挡,你该什么都看得到,可等到了你想见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