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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作者:莞华本章字数:3638更新时间:2020-04-03 12:25:01

他要杀她?

燕婠刚冒出这个念头,却见他原本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定格在她心口……的长刀上,仿佛发现了异常可怖的事,拿刀的手开始颤抖,无措地喊:“婠婠……”

此时此刻,燕婠竟然有些好笑。是他动的手,为何看起来,他比自己还要害怕?她努力忍住疼痛:“你要做什么?”

聂寻想杀她?她才不信。

他想松开手里的刀,又怕刀砸下撕裂她的伤口,犹豫稍许,他小心翼翼地让她坐下,紧接着拔刀、处理伤口。一切迅速而冷静,好在刀入不到一寸,口子不算深,血流了一会儿,倒无大碍。燕婠默默看着他忙上忙下,额间罕见地出了一层汗。她道:“你怎么了?”

聂寻把帕子拧干,又放入水盆里、再次拧干……他无意识地重复这些动作,最后停下来,将双手摁在盆底,语气尽是颓丧:“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伤了你……我……”

“你的刀再往前,我就不能像现在一样,坐着和你说话了。”她叹气,“聂寻,你以前知道自己犯病的时候,是这个情况吗?”

没等他回答,燕婠又道:“即使你说,我也知道不可信,你现在还是病着,我问不出什么。”

“我……”

“你在清醒时,从来不会叫我的名字。”燕婠苦涩道。婠,寓意安静美好,会这样唤她的,除了城主府中人,再无人叫她“婠婠”。在渚崖城众眼里,她是燕小娘子;在尔朱府里,她是燕氏;即使是聂寻,也会保持疏离。除了犯病的时候。

燕婠感受着伤口的疼痛,不由分外疲惫,她明明很努力地活下去,想要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然而不但事与愿违,连身边最后一个人,可能都要离开自己。

“你还认得我吗?”

聂寻面上毫无波澜,双手却止不住颤抖。

“我是谁?”

他后退几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记得了。”他攥紧拳头,手上根根青筋暴起,眼白变成淡淡的红,“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只要说出“一定能想起来”,就证明他的确忘了。

“我的名姓是什么并不重要。”燕婠道。说不上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聂寻瞳孔里呆滞片刻:“婠婠。”

燕婠慢慢抱住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间,头紧紧贴住胸膛:“这一路上你可能犯了好几次病,但我丝毫没有察觉。你伪装得太好了,我看不出破绽,可现在,忍不住了是吗?我以前以为,朝丝和垂罂,只会慢慢消磨你的生机,没想到你也会慢慢忘了我。这样挺好,忘了我……”

圆滚滚的橘子在床脚停下,一半笼在黑暗里,一半露在烛光里。

“我没有忘。”

燕婠仰头,见他的灼灼目光,心下悲恸。她听闻城中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会慢慢遗忘一些事,早起时以为自己是待字闺中的小姑娘,到了中午,又抚摸着肚子说自己要临盆,等到傍晚,可能看着亲生女儿问她是谁。他们啊,最后会变成婴孩一样,甚至失去言语,以在母亲子宫的姿势蜷缩着死去。聂寻以后或许会变成那副样子,他的记忆在慢慢消失、他的动作在慢慢迟滞、他看她的眼神,要很久才能亮起光。燕婠徒劳地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抱着他的时候,鼻尖萦绕淡淡气味,又忍不住哭了。

这一晚如同噩梦一般,燕婠好容易让他睡下,到了半夜,却被吵醒。

聂寻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蜷缩在床的角落,用不要命的力度咬住手腕,鲜血浸染牙齿,被子上洒落星星点点。他的唇齿间断断续续发出痛苦的深呻吟。

燕婠看着他的手,惊魂未定间,脑中模糊联想到一件事。

他的手经常受伤,在牙拓曾经被烙铁一样的东西烫伤。那个时候,也是因为像现在一般痛苦吗?

尔朱府静谧安宁的夜里,他握住茶炉中忽明忽灭的炭火时,在想什么?

整个晚上他几乎没有睡,燕婠屈膝坐在床边,头靠在枕头上守着他,从未觉得夜晚如此漫长。

说是守着他,但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次日醒来天已大亮,房间十分安静,她刚抬头,整夜压迫的脖子立马叫嚣着酸痛。燕婠痛苦地皱眉,手不停揉搓脖颈。再睁眼,见聂寻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龇牙咧嘴的模样。

“聂寻……还难受吗?”

他迟疑着摇头:“我没事。你起来吧,地上凉。”

肩头多了件厚厚的外衣,燕婠往上提了提,又试探着抓住他的手,还好,轻轻瑟缩后,总算没有抽开。他的手掌温暖厚实,她握住,心神变得安宁沉静。

“你的身体不好,我们就不去海边了,我们回渚崖,找到解药,等你身体好起来,我们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一起……那时候去海边、去东鸣、陪你回家都可以。聂寻,你一定要好起来。”

他伸出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顶,下唇应该是昨夜破了个口子,现在结痂,非常醒目地附在苍白唇瓣上。他沉默片刻:“我想去海边,是想找一个神医。”

燕婠的眼神忽然亮了。

他避开她眼里的光,仔细思索道:“上次见那位神医是五年前了,在沿海城镇中,神出鬼没,却有惊人的回春之力。”

“神医姓甚名谁,可知家在何方?”燕婠目光殷切。

聂寻摇头:“谁人都不知其名姓籍贯,连道号也不曾听闻。此人四方云游,踪迹飘忽不定,只怕难寻。”

燕婠略一思忖:“我们还是回渚崖,要是找不到解药的方子,再去寻神医。你的病……”

不知怎的,她明知他中的是毒,但言辞间,一直爱以病称呼。或许……为了听上去不那么惊心动魄。

“无妨,我知道他的所在,你只需陪我一同去。”他打断她的话,同时自己也觉太冒进,于是抱歉地笑笑。“你放心,我会没事的。”

燕婠心里原有的几分犹豫,被他的笑容驱散。她迎上他的视线,笃定地点头。

聂寻说,去海边可以一直往南走,翻过一十二山、五道关隘,花上半个月左右也就到了。燕婠觉得可行,南方多丘陵,说是十二座山,其实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是聂寻不宜长途奔波,故而他们择水路而行。

最近的渡口距离客栈有七八里地,翻山抄近道要近些,两人一琢磨,聂寻的身体还没虚弱到如此地步,于是决定走山路。

难得是个晴朗的日子,冬阳笼罩在身上,暖乎乎的,全身的骨头都放松下来。燕婠真想躺在大石头上好好睡一觉,同时也想早些到海边,找到神医把聂寻的毒解了。稍作权衡,也就没把要休息的话说出口。

她背的小包裹里全是吃的,焦香的肉饼、清新的莲团、澄黄的柑橘……东西不算重。她瞧见聂寻背上鼓鼓囊囊的包裹,想替他分担一些,但聂寻拒绝了。

燕婠不大高兴,嘲讽他若爱逞强,怎么不把她的包裹一并拿去?聂寻十分无奈,却没作答复。

翻山越岭途中,燕婠情不自禁忆起被晁氏掳去的那段时日,如今回顾,真是无比美好的时刻——不止那时,小姨在世的数十年里,与如今相比,每一天都是无比美好的。

之所以向往美好,是因为她回不去了。

话说回来,她现在也算不得太糟。燕婠注视着聂寻的背影,眉眼渐渐温柔。往事不可忆,逝者不可追,小姨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想看到她沉湎过去,她得活在当下,她不是一个人,她的人生路漫漫,未来还有希望。

思及此处,燕婠攥紧了小包裹,把裙角捏在手里,一蹦一跳追上了聂寻。

两人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走,但不可避免会遇到樵夫与渔叟。聂寻有时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眉头不自觉蹙起来,脸色不大好看。她意识到什么,不过聂寻否认了她的想法。

好在燕婠很快忘记了疑虑与警惕,在休息的空档,不停盘算接下来的行程:“我们先去海边,等你的病好了,我想去祭拜小姨,这么长时间,没能给她上一炷香,我心里不安。然后……然后你想去哪儿?你要回家吗?我要是跟过去,你的父母会不会不高兴……”

聂寻没能打断她的话,听到后面,喉头微动:“我已很久没回过……家。”

“你这次回去,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聂寻的视线锁定她手腕上的红绳,苦笑。他无端忆起跟随阿耶走的那天清晨。阿娘追出来塞给他五文钱,哑着嗓子让他买一个烧饼。后来,他把两枚铜板丢给了山崖下的阿耶,剩余三文钱他一直留着。

其实买一个烧饼用不了这么多的,他知道。阿娘也知道。

在河秋遍地金黄的青帝街上。聂寻望着燕婠欢快的背影,将三文钱中的两文换了一根红绳。

这是他身上最干净的东西了。把铜板递出去时,他这样想。干干净净的,换成这样好看的红色,她不会讨厌的。聂寻把绳子小心拢在掌中,心间那点儿妄想缓缓开出花来。

但如今,这点儿可悲的、可怜的妄想,被击落得七零八碎。聂寻盯着自己的手掌、拿起过红绳的手掌,像要把它戳出两个洞。如果不能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于他而言,比死还难受。

林中忽发异动,他耳尖轻颤,身体瞬间紧绷,手摁在刀柄处。忽如其来的防御姿势把燕婠吓了一大跳,她不由自主靠近聂寻,颤抖声线暴露了内心的慌张:“怎么了?”

聂寻答不上来,有时依靠直觉的东西,无法言明。他只得尽力劝慰她:“没事。你待在这儿不要走动,我去看看。”

燕婠环顾四周,树叶沙沙,只有密林俯视着自己,暗处一切皆不可知,别说人影,连只兔子影都没有。她不由犯怵:“我跟你过去,我不会妨碍你的。”

聂寻断然拒绝:“不行,你就留在这里。”

“这里就我一个人,万一有……”她绞尽脑汁,“狼呢?”

他无情地说:“林子太疏,而且这一带山脉不可能有狼出没。”

燕婠狠狠掐一把大腿,逼出几滴眼泪,把声音放软:“可是,万一呢?万一我遇到麻烦,你赶不回来怎么办?”

“我之前给你的匕首还在不在?”

她没想到聂寻居然还记得这件事,愣了愣,手掌摸到腰间:“在——可是……”

聂寻快速捏了一下她的脸。触感极好,温暖且细腻,他忽然觉得,“软玉温香”四个字不过如此。

“路还很长,有些事,你总得学会自己面对。”

燕婠还想说什么,但他抬手制止:“这里靠近村落,不会有猛兽,你好好的,一定要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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