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最是嫌恶江和谢
好好的一场友谊赛,突变为两军对垒的激烈赛事。七八个排球满天乱飞,众人又跳又闪弯腰蹦跃,“打”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有几句“哎哟”“挖槽”“你敢砸我”“老子跟你拼了”“去你M的”等等污言秽语从场中冒出。
刘老头泄了大肠的堵物,刚回到排球场就看到这么一幕群魔乱舞的混乱场面,愣是他见惯了大风大浪,也是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来班主任的威严,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呵斥出声,已经有人比他更为激动地先开口。
刚从小卖部买水回来的重凉小跑着带起了一阵凉风,一瞧见排球场中央有人扭了脚,有人闪了腰,有人流鼻血,有人喊“妈呀”,重凉就激情澎湃,一眼“赚得满钵”的兴奋。
“大家不要停!尽管受伤,我管治!哎哟......”
莫名其妙挨了一个“爆栗”,重凉充满戾气回瞪,各种问候亲戚的污语就要脱口而出,待看清来人长相,顿时泄了气。
“是刘老......师呀。”
混战的结果就是,本学期19班是别想再摸一摸排球了,全班无人幸免全部挨训。参与对打的直接五千字检讨,至于其他看热闹加油助威的,呵呵,八百字“观后感”。
虽然全面被惩处,但是班级气氛却是诡异地和谐。虽然脸上带着伤,相对却不由自主扯嘴笑,虽然样子有点滑稽可笑,但都有点一笑泯恩仇的豁达超脱。
但是,豁达的人不包括梁徊风,超脱也不关她的事。
甚至,和某些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摊开刘老头之前奖励的笔记本,梁徊风执笔落下一行字。
“最是嫌恶江和谢。”
......
江城一高所有的教室座位都是按照2人—3人—2人这种方式安插摆放的。所以尽管很讨厌江凛,尽管和他隔了一条宽约70厘米的过道,梁徊风依旧觉得难以忍受。
同样一个问题,不同的思路,纳闷的心情也略有不一。
好歹也算是相隔70厘米的同桌吧?江凛目测了一下距离,最近班风明显团结多了,大有一股不打不相识的情意在其中。
然而他左边这个梁徊风好像真跟他结仇一般,只差没在脑门上刻上粗体一号楷体字:梁徊风十分讨厌江凛。
其实她对他怎样,江凛并不见得在乎,只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冰释前嫌了,她却要耿耿于怀?
少年觉得自己只是有点想不通。
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想不通”何尝不是一种“耿耿于怀”?
江凛自认为还算心胸开阔,这莫名其妙结下的“梁子”应该能随风而逝,或者自生自灭吧?然而,现实总喜欢打脸年轻人。
因为刘老头是班主任,他的英语课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日早读课,有几个没睡醒的在教室里打闹,恰巧被前来巡视的刘老头逮住。这天也是刘老头的倒霉日子,家里那凶悍的老婆不知道听了哪个长舌妇的挑拨和他闹起了别扭。
若是平时被刘老头逮着偷懒,最多也就轻言细语批评几句,今天他老人家却是连骂了二十分钟不喘气,下面的同学都替他累得慌。
“太不像话了!年纪轻轻不务正业,就知道插科打诨嬉皮笑脸,将来高考考砸我看你们拿什么笑!”
“拿脸。”
底下有人小声接话,可把刘老头气得半死。他犀利的眼神逡了教室一整圈,终于在最后一排揪出嘴欠的家伙。
又是谢一崎这个全班倒数第一!
“谢一崎,你口才倒是挺好的,既然这么能干,来把unit3 lesson6的课文从头到尾读一遍。”
不少人都幸灾乐祸挤眉弄眼,梁徊风也从课本里抬起脑袋,虽然掩饰得很好,还是叫江凛看到了她眼里的“落井下石”。
睨了心怀不轨少女一眼,江凛收回视线的同时也在暗自纳闷,他竟能神奇地预测到她的表情,与他想象中并无不同。
虽然学习成绩全班倒数第一,但是谢一崎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学渣,他母亲是海归医学博士,曾在美国生活八年,谢一崎自小耳濡目染,英语虽说不是非常标准,但口语至少算得上流利。
地道好听的美式发音,令人惊叹,连刘老头的火气也浇熄了不少。
有些失望地收回热烈视线,梁徊风一点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很失望。
看到她的表情,江凛莫名升起一股邪火,真看不惯她看不惯他们的样子。
“老师,不如请学习委员也念一念?正好激励大家学习学习?”
这个提议虽然很古怪,刘老头也没多想,点头同意了。
于是学习委员......梁徊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肯定不怀好意的江凛,那张最近已经白皙不少的少女脸此刻又黑沉回去了。
故意让她难堪?他一定是听到过她的口语......
初中开始学习英语后,梁徊风的英语老师一直是个自己口语都一言难尽的老师,所以她的口语基础非常不好。好在口语成绩并不影响卷面分数,所以梁徊风也一直对此没有引起重视。
直到今天!
来到一高后,因为她的表现和成绩也一直可圈可点,刘老头也没过多关注她的细微缺点,这才给了江凛这个小人可乘之机。
见刘老头点了头,梁徊风只好僵硬地站起身,摊开课本,一身冷汗:“Do you want a friend whom you could tell everything to,like your deepest feelings and thoughts?Or are you afraid that your friend would laugh at you......”
虽然每个单词好像都踩在音节上,但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刘老头合上惊呆了的嘴巴,抬了抬金丝眼镜边框,似乎自言自语又好像低声在询问:“怎么一股子哪里方言的味道?”
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一听就听出家乡在哪儿。
虽然江城和小县城同属一省会,但是地理位置和生活习性堪比两个不同国家,自从来到江城学习,梁徊风一直入乡随俗说普通话,家乡那旮旯方言早已弃用。
没想到竟然从英语中被大家听出她的家乡口语,莫名有点难为情了。
众人眉头紧锁,深思究竟是哪里的方言这么......
“有点像开封!”
手中的钢笔应话而止,江凛带着些恶劣漠然开口。而谢一崎不愧是江凛肚子里的蛔虫,立即会意,添油加醋欢唱:“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啊辨忠奸......”
整个教室在谢一崎耍宝似的夸张演绎中静谧了几秒,然后爆出哄堂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