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小庆幸
分文理后,19班绝大多数人留了下来,只有四五个选了文,这几个人里居然有游熙,不少人还以为她会坚持死守在19班,看来她也没那么狂热。
按照前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排名,大家自行选座位。三人组永远在一起,虽然谢一崎并无资格“选”位子,但是也没有人会那么不识相跟他抢。
梁徊风还是选择和吴桦柔同桌,只不过她二人离三人组似乎更远了点。
可能是从吴桦柔那里得知了梁徊风的近况,连一向嬉皮笑脸的谢一崎都不再戏弄徊风,江凛更是对自己之前的小心眼悔不当初。
他及时终止陈琛出的馊点子,反而主动友好地跟徊风正常交流,几次三番下来,梁徊风对他的态度也渐渐有了起色。
转折日那天,梁徊风正好是“那几天”,她气色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走路的姿势极其别扭,连吴桦柔这形影不离的好友都没有发现。
倒是江凛在意着。
所以他最早发现徊风校裤与外套相接处的血渍。校服是清一色深蓝色,因此裤子上的血迹并不明显,坏就坏在梁徊风外面穿了一件浅色系外套,擦蹭之间相连接的地方就......
说时迟那时快,江凛一见梁徊风站起身,眼看着就要往外走。他也不知道大脑被什么控制住,不假思索飞快跟上,不近不远堪堪遮在她的身后,挡住了那些可能看过来的视线。
一开始还吓了梁徊风一跳,后经过吴桦柔的解释,梁徊风真是说不准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欣喜吗?雀跃吗?感激吗?似乎都有一点。这一点点不一样的异样加起来,就变成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撼动。
大概也就是从这一次起,梁徊风为之前曾经对江凛的一切偏见内疚不已。于是,她收敛起那些冷漠神色,终于能够用平常心来看待江凛的一切优点。
感觉到徊风的友好回应,江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像梁徊风这样一个心思敏感,情感细腻的女孩,只有循序渐进的温柔才能真的打动她。那些普通套路,也只能用在普通经历下成长的女孩身上,在梁徊风这里只会适得其反。
好在,他悔悟得还不算晚。
这次契机,真是功不可没。
高二一整学年,似乎大家都成熟了不少。包括谢一崎这种学渣都在不知受到何种刺激后,改头换面发愤图强起来。刘老头对此景象甚感欣慰。
这一整年,讲是非聊八卦的大有人在,梁徊风却不受任何人影响,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哪怕是周末待在武馆里,梁徊风始终是手不离书。
在她的积极影响下,吴桦柔也渐渐悟出学习的乐趣。或许两人苦中作乐的精髓感染了谢一崎,他有时也会在她们讨论题目时插上几句话。
有一次歪打正着解对了,谢一崎乐得合不拢嘴,那自豪感简直是前所未有。于是乎,他终于善用起一左一右两大学习神器。渐渐的,兄弟三人组跟闺蜜两人组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融洽。
经过一学年的强化学习,在高二下学期全国期末联考中,重凉以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获得了几大名校保送名额,江城一高上下无一不以此为荣。
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重凉毫不犹豫拒绝了包括北府大学在内的名校抛出的橄榄枝,转而选择继续读高三。
私底下,梁徊风悄悄问过一次为什么。
重凉头也不抬刷着题闷闷不乐:“中医大没邀请我。”
梁徊风闻言震惊地、敬仰地注视着对方,必定是对于梦想无比坚定的信仰才能让一个如此优秀的人不断磨炼自己,不断升华自己。对那些色彩缤纷的诱惑视而不见,一门心思只追逐梦中的目标。
梁徊风无法否认,重凉让她醍醐灌顶!
她虽然是19班前五名,但是在年级上却排到了五十名之外。经过一整年的思考,她不得不承认枯燥的学医生涯并不是她期待的,她想她会选择考取江大。
这里生育她、养育她,她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附近。外面的世界不是不耀眼,然而她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鸟,她离得再远也不会有人在某处等待她。
她想留在江城,这个念头一旦发芽,便一天比一天发酵得更厉害了。
学业进步的除了谢一崎,还有踏实刻苦的吴桦柔,虽然离考上重点大学还有很长的距离,但是考上“理想中”的大学,以吴桦柔现在的水平已经绰绰有余。
吴桦柔想要就读的专业令梁徊风短暂地感到吃惊,可很快又觉得理所当然。播音系,好友说这是一个不看脸的专业,桦柔浑身上下最令她自豪的便是自带音效的清脆黄鹂嗓。
看着好友憧憬满足的眼神,梁徊风实在不忍心打击:播音系其实也要看脸的,不然你以为那些家喻户晓的女主播真的只是专业技能过硬?
五人中,就属江凛的情况最特殊。
要说成绩,他跟重凉比起来也就十分以内的差距,想来将来就读名校也是十拿九稳的。然而听谢一崎提起,好像江家计划在他高考后就安排他出国留学。
所以无论他考得好不好,其实对有钱有势的江家来说也没多大差别,不过是留学名校的审核快慢一点罢了。通过谢一崎倒豆子般的演讲,梁徊风终于得知江凛对学习的态度为什么总是如此漫不经心。
明明他但凡多努力一点,完全有机会超越重凉,甚至走得更远。但是好像从初中起,江母就替他安排好了成年就出国深造的计划。谢一崎反复提起婶婶(也就是江凛的母亲)是个控制欲极重的女强人,在江家说一不二,至今没有人敢反驳忤逆她的意思。
但凡是她计划好的事情,就算其中存在不合情或是不合理,她都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提出异议。好在他江凛也是个对“梦想”充满茫然的家伙,母亲向来高瞻远瞩,她制定的哪怕不合情理,也必然是最佳的选择。
这是第一次,梁徊风对一个素未谋面的长辈产生畏惧,不是敬畏,而是彻头彻尾的畏惧。这得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妈妈!相比之下,梁徊风反而庆幸起自己没有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