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秦鸾女王
其实秦鸾真正想打压的是梁徊风,江凛决定善意地隐瞒这个事实。不过梁徊风不见得不清楚,两人心照不宣不捅破罢了。
将她的全部落寞揽进眼底,江凛觉得心疼,搂住了她……好软,改为虚扶,软语蛊惑。
“徊风,我太清楚我妈的女王个性了。既然决定了抗争,就一定会抗争到底,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能再让她执拗安排我的人生。”
“第一次忤逆她的意思,她的确会难过,甚至无法接受。但是这也相当于给她敲了警钟,她会意识到我再也不是小孩子。”
“……”
“虽然这个办法很糟糕,但是不失为一个管用的方法。你信不信?经过这一次的争执,她不会轻易再干涉,她会观望、揣摩,甚至是照顾我的情绪。”
“……”
“我这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蚕食我妈的蛮横。能成功第一步,往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梁徊风震撼地看着江凛,他的眼睛里全是坚定和智慧。
有些装模作样地呢喃:“不过她毕竟是你妈……”
“我知道。”江凛点点头,神色凛然,“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努力捍卫我的选择。”
让重要的人接受另一位重要的人。
“这对我意义重大。”
对方饱含真情的深邃目光,逼仄地让梁徊风心跳加速。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喜欢江凛了。
每一次四目相对,都能让这份爱恋升华。
他懂他的用心良苦,这美妙的弦外之音让她雀跃地心飞扬。
用餐的时候,梁徊风终于和关爽打了个照面。
一个很大气的女孩。
自信、骄傲、随性,元气满满。
连梁徊风这种敏感身份的人都瞬间对她产生好感。徊风唏嘘不已:好友真是遇到一个劲敌了……不,桦柔根本没的争。
自从上次立志要减肥变美,梁徊风也是数月没见吴桦柔了。
她避开熟人的一切见面,心无旁骛地减肥,力求下次见面制造出惊艳的效果。
但愿她一切顺利吧,梁徊风苦涩地想,至少她收货了苗条和美貌。
席间有谢一崎这大活宝,气氛热络又和谐。
他自称段子圣手,讲起各种段子来,配上滑稽的手势和表情,真有几分大师的水准。
吃完饭,几个年轻人踱到了台球室练手。
重凉兜里的钥匙扣不小心落在地上被关爽捡到。
关爽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手里这个Q版医生金属扣,想不到重凉还有一颗少男心?
“关爽快还给阿凉。”
这钥匙扣可是意义重大,好像是重凉考上北府医学院时,他爷爷特意找人定做的。
开学后没多久,重爷爷就仙游了,所以重凉格外珍惜这东西。
向来连谢一崎摸摸看,重凉都会黑脸半天的。
闻言,关爽眨了眨眼,笑眯眯开口:“这么紧张,难道是女孩子送的?”
怎么可能?谢一崎翻了一个大白眼:重凉没有七情六欲的好吗?
“那是重爷爷留给阿凉的......”江凛淡淡开口,每一个字却打在了所有人心坎上。
留?听起来重爷爷已经......?
抱歉地物归原主,关爽愧疚的表情令重凉松了容。
“抱歉,我看到上面有个‘玲’字,还以为是女孩子送的。”
“Ling?”
“在哪里?”
“不可能吧?又不是送给江凛的。”
“是玲珑的玲,”关爽指了指医生听诊器上几不可见的字,“瞧,在这里。”
众人随即查看,果然那里多了个小小的楷体字。
“阿凉你?”
“不是我弄的。”
目光冰冷地看着那个小楷体‘玲’,重凉几乎是立即判断出是谁干的。
“钟小玲!”
狠狠地蹦出这个名字,重凉拨通电话飞快往外跑。
“阿凉你去哪儿?”
顾不上后头谢一崎的叫声,重凉此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那天钟小玲死乞白赖问他钥匙扣哪里做的,说什么她也想要一个,自己就不该一时大意借给她看!
重凉以为自己的钥匙扣被钟小玲“毁了”,其实重凉手里这个钥匙扣并不是他原来的那一个。他那个已经被钟小玲“占为己有”,而重凉这个是瞒天过海掉包了的“鱼目”。
钟小玲此举,实在司马昭之心。
只不过她遇到的是重凉,一个注定让她满心浪漫期待失望的重凉。
“钟小玲!”
“喂......重凉?”
那头刚吃饱喝足正准备看几本言情小说的钟小玲喜出望外惊呼,惹来了钟爸钟妈若有所思的眼神后,小玲子强装镇定地咳了咳,故意冷下了语气。
“重凉同学......找我什么事?”
原来只是同学......钟爸钟妈无趣地别开脸,不如看肥皂剧。
躲开了家人,钟小玲顺利钻回自己卧室,这才眉开眼笑。
“你是不是在我钥匙扣上刻了字?”
才发现啊!钟小玲喜笑颜开,完全没听出重凉语气里的愤怒。还以为这木头人开了窍,脑补着两人说开后双宿双栖的美好未来。
“没有啊。”
她是偷天换日了,可是却没有在“他的”钥匙扣上做手脚,这点冤枉,她可不受。
“你敢说我钥匙扣上的‘玲’不是你找人刻的?”
“当然不是。”娇笑一声,钟小玲很拽地呛声:“我还敢发毒誓!”
她这么信誓旦旦,重凉却没有降低对她的怀疑,反而嗤笑:“既然你不承认,我只有报警解决了。”
“重凉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这点儿小事就惊动警方,你这是浪费警力!”
“与你何干!”
说完,重凉作势要挂电话。
经过一学期的相处,钟小玲非常确定重凉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他说报警就一定会报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情,重凉也太小气了吧?
“等等!”
愤愤地噘嘴,默默在心里数落他十遍后,钟小玲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好了好了,我承认我换了你的钥匙扣。”
“哼!我就说......什么?你换了我的钥匙扣?”
“嗯......”
“钟小玲!”咬牙切齿地吼完这三个字,重凉撂下狠话:“我限你半个小时之内物归原主,否则,请你自己去警察局解释你的盗窃行为。”
然后,飞快说了一个地址,气愤地挂了电话。
“什么盗窃行为?要不要那么严重?喂喂......重凉?小气鬼!”
自己怎么会喜欢这样一个没风度的男孩子!
从衣柜收藏屉里小心翼翼拿出Q版医生,钟小玲左看右看没什么特别的嘛。她分明确定了不值钱,才斗胆私人订制了一个新的,交给他贴身收藏。
这点女儿家的小心思,算不上罪大恶极吧?
可是重凉的口吻为什么那么地厌恶她?
她怎么就那么不招人喜欢呢?以前是江凛,现在是重凉,一个两个都不待见她......真憋屈!
换好衣服,耷拉着脑袋出了门,钟小玲一点也没有面见心上人的快乐心情......赴约的心情比赴死还沉重,哎!
......
主人家不告而别,却一点也不影响四位年轻客人在此做客。
秦青约了人打麻将,重爸也在外头有应酬。
剩下的江凛四人反客为主,自在地在台球室“比赛”。
江凛和谢一崎算得上斯诺克老手,虽然没有特别喜欢这项运动,却也打出了仅次于专业的水准。
令人想不到的是关爽居然是个中好手,一开始江凛还试图让着她,几杆下来不得不认真谨慎起来。
带着梁徊风这个拿杆跟抱电桩似的新手,江凛这一组自然输得落花流水。赢了的谢一崎,抱着关爽一个劲猛亲,全然不顾在场另外两人的感受。
连输三局后,江凛的手机姗姗响起。
“妈?”
承认自己错了这种话,秦鸾自然是不会说的。她能主动打电话让江凛早点回家,已实属不易,好歹是她主动退步了,也算为女朋友争取了多一点的机会。
这一晚梁徊风是不打算再住江家了,江凛送她回了武馆,这才打了车往家里赶。
夜深人静的江宅,江父经过一日的应酬,这会儿累极了正沉沉酣睡。
三楼画室的灯还亮着,秦鸾独坐在画布前,抬起手,迟迟下不了笔。
最近灵感越来越少,难道自己真的不适合再画画?
“妈,还没睡?”
轻轻推开门,一室的昏黄流泻而出。
脱下身上的羊绒大衣,江凛温柔地盖在秦鸾身上,叮嘱:“画室里这么冷,别受凉了。”
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秦鸾微笑着拍了拍儿子搭在她肩膀上的大手。
才多久?那个需要牵着自己才能站稳的孩子已经成熟到可以回馈她温暖和安全了?
“睡不着,想画画......”在儿子面前,秦鸾不会时时竖起那些芒刺,她可以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让江凛知道,“可是似乎一点灵感也没有。”
空气短暂地凝了凝,江凛听出母亲的低落,有些不忍。
他知道油画对秦鸾意义重大,油画就是她的第二生命,如果不是在作画里寻找快乐和自信,在这偌大的房子里,秦鸾恐怕早已受不了常年的冷清和寂寥。
“准备画点什么?”
“人物吧......”
画惯了花草景色,秦鸾突然想换一种风格。或许,一些契机和转机就能度过这次瓶颈呢?
作为一个艺术家,灵感耗尽,就意味着需要改变和尝试了。
“那不如画画我?”
江凛大胆提议,秦鸾亦是眼前一亮。
母子俩相视一笑,晌午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血肉至亲,哪儿来的隔夜仇?
直到凌晨四点,秦鸾才伸着懒腰宣布结束。
江凛既困且乏,不过看到母亲眼底的流光溢彩,觉得这几个小时的“僵硬”也算值了。
这回春节,江凛几乎每天和梁徊风黏糊在一起。
江家所有亲戚都听说江凛交了个家境普通却宝贝得很什么似的女朋友。
作为母亲,秦鸾算是看到了他的决心。也开始斟酌是不是自己之前的方式太急功近利,物极必反了?
虽然江凛打心眼里喜欢那梁丫头,但是保不准这份热忱能持续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