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客居的牌匾映入眼帘，空气中充斥着青草混合泥土的清凉气息。
“夜哥！”
这几天来都没有怎么看过顾夜凉，顾暖凉人还未到，清脆的声音先行传到顾夜凉的耳中。
长廊尽头的亭子里，银灰色的绸缎绣着简素的暗纹，同色系的发带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笑意。
大掌别在腰间握着一个青色花纹白底茶杯，双目莹润地望着远处的少女。
“今日怎么走出门了！身子可还好？”
眼前少女微喘着气息，嫩青色的绫罗穿在她的身上活力俏皮，青丝也如主子一般调皮晃到柔嫩的脸蛋前。
“呆在屋里无聊了，出来透透气。”大手拇指将她面上的青丝缕到耳后，“何事这般着急？”
真是个小俏皮，还是改不过来。
喘上气来平静自己的呼吸，“夜哥，我开了家店！”
没想到当初那个对周围事物产生抵触的小女孩如今能够开始独挡一面了。
面露微笑和惊讶，“是吗？这么厉害吗？”
顾暖凉拿起桌上倒扣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喉。
刚刚过来有些兴奋了，淡定啊！
咽下一口茶水，开始跟顾夜凉讲起店铺要做什么事情。
“你确定，这么做不会亏损吗？并且如今京城中，还有一部分人不能接受猫儿，很有可能会遭到报复的。”
听完顾暖凉的想法，是一个很新奇的法子，可不一定能经营下去。
再结合现下的情况，让暖暖对上皇后背后的那一群人并不会占上上风。
“亏损不亏损的都没关系，只当做是实验阶段，后续会再进行调整。”顾暖凉目前还没有要一定挣钱的想法。
但是来砸场子的，肯定是不能容忍，“至于想要来为难我的人，也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给我撑腰吧！”
得意的小眼神看着他，就是在告诉他，她还有容尽染在身背后，就算不看她的面子，容尽染荣王爷这个面子总要给的吧！
“你呀！”食指戳了一下她的侧脸，“他们就是敢跟荣王府公然叫板，容尽染这个王爷也很难对他们动手。知道为什么吗？”
末了还给她卖一个关子。
顾暖凉心底打转起来，凭借着容尽染的名头，她几乎能够在京城中横着走，是谁会比容尽染得皇上的重看？
那个有心理疾病的太子吗？他已经被皇上软禁自省了，虽然还是太子地位，但是已经不如从前了。
还是二皇子？可二皇妃与自己交好，自然是排除掉。
五皇子和公主那就更不可能了，这两个说白了就是跟班，谁敢跟容尽染公然叫板？
一脸疑惑的看着顾夜凉，不太肯定的说，“难道...是皇上？”
人都是有两面的，尤其是这皇上，高位独坐，难免多疑。
“啊！你干嘛弹我！”
顾暖凉被他用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听到他说，“你是不是忙傻啊！不是还有一个丞相吗？朝堂之上，双方可是势均力敌。”
丞相？那不就是皇后的人么？
眼神里闪过一丝的惊慌，很快又镇定下来。
自己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能够不再害怕皇后吗？
“他总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容尽染作对吧！”说起这一点她还是很有自信。
顾夜凉对上那张充满信任，表情坚韧的小脸，笑出声，“明面上是不敢作对，背地里的小动作可不少。”
朝堂之事，他们这些猫本来就是些看热闹的，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和自身扯上了干系。
这就令他们不能不站队，为了生存。
他继续说道，“丞相背后有皇后撑腰，他手底下也有不少的官僚门客，皇上又善于权衡之术，一时之间丞相还是很难倒台。”
金色的暖光的照在他的身上，宛如一块温润的暖玉。
醇厚的声线听得顾暖凉沉醉其中，双眼带着欣赏。
真不愧是夜哥啊！长得好看，收集情报又是一流！
“夜哥！”顾暖凉突然出声，“我的店铺，你要不要来？银子肯定给你开够！”
顾夜凉知道这么多消息，有他自己的法子，自己对这一方面才刚接触，必须要有这一方面的人指导，后续的事情才能够步上正轨。
提供猫系列的服务，不过是个表面，谁能想到她会知道兽语？并且借机来收听城中大小事。
目光中充满期待，等着顾夜凉点头，他却歉然一笑，“我自由惯了，你的店我会常去光顾的，若是有事也可以问我。”
被委婉地拒绝了。
听到后半句的话，顾暖凉气馁的神情又像打了气的气球振奋起来。
“有事可以找你！不可赖皮！”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妙的联系感应，顾暖凉想来应该是猫妖间的一种能力。
“说话自然算话！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一脸反问的神情看着她。
小脸喜开颜笑，有了顾夜凉的帮忙，想来接下去的事情应该不难了。
“夏至，去拿笔墨过来。”
一副要与顾夜凉大谈一笔的架势，忘记了时间。
“王妃，先用晚膳吧！用膳过后再谈也不晚。”夏至看见远处有人点起了府上的灯笼提醒道。
顾暖凉往天边看去，太阳已经落山了，徒留下一片艳霞，月亮隐隐出现在空中。
默默地叹了口气，这古代对于吃饭真是太有讲究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晚上不过九点的市场就叫夜市。
没有什么好打发的地方，这回开个店铺起了兴致，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耗在上面了。
“晚膳就在闲客居吧！夜哥自己一人吃多没意思啊！”
冲着顾夜凉一挑眉，看来这顿饭也不能好好吃了。
下人们端着晚膳进门，顾暖凉意犹未尽地问顾夜凉关于猫的问题。
架不住她那一副热情，两人是一边吃饭一边讨论，她还拿了一个本子记下来，像个认真的学生。
这副努力的样子，在现代的时光里，高考时都没有这么认真！
一餐晚饭就这么过去了，灯火中顾夜凉的嘴唇有些泛白，面上还带着倦意。
他打了个哈欠，耳边是顾暖凉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
“夜哥！夜哥！”抖动自己的肩膀，意识慢慢回来。
“嗯？”迷糊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自从救了顾暖凉之后，他的身体没有之前那般强壮，这段时间还很容易瞌睡，想来应该是换命的后遗症。
顾暖凉刚刚只顾着自己，没有留意到顾夜凉的神色。
直到她讲完之后，没有听到回应，一看人都把眼睛给闭上了，这才反应过来，是她缠着人家一整个下午，还有晚上。
看着他的脸色也不好，心里一阵愧疚，“你回房里睡吧！这里趴着睡不舒服。”
顾夜凉歪着头靠在椅背上，慢慢地动了动自己的脖颈，还真有些麻木。
可是刚刚她不是在问他问题吗？
“那你的事情？”
“没事！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休息重要！”
顾暖凉收起手上的本子，站起身来扶着顾夜凉，手触摸到他身上尽是冰凉。
皱着眉头，“夜哥，你身体怎么这么冷？真的没事吗？”
之前重生的情况，也没遇见到这么复杂的情况，这时间也不短了，也该恢复好了才是。
前几天易老又走了，这下该找谁来替他看看身子？
顾夜凉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自己了解，实际情况上是在经历最后一次生命的消失重生。
“不碍事的，换命的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现在说话开始有些气虚了，面色跟今天下午完全就是两个样。
扶到床边，给他盖上被子，“还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去叫人准备。”
他感到身子越来越寒冷，接近死亡，“不，不要，你让旁人，都下去，你也回去吧！”
寒气从身上散开，顾暖凉坐在床边都能感觉到那一股寒意，心下一慌。
这样的情况比起上次看着更加的棘手。
她不放心，“可是，可是你的身子开始变僵硬了！”
手上捂着被子，眼神慌乱的看着那双快要闭上的眼睛。
“你快，回去！正常现象！听话！”他用力说出这一句，几乎是用吼的语气对着她。
顾暖凉还想再说什么，又听到他吃力的语气，“之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进来！出去！”
勉强使唤自己的手，推开顾暖凉，没有再理会她，一定要让她明白，这不过是换命的正常现象，并不值得惊讶。
眼见床上的人逐渐冰冷，肢体变得僵硬。
顾暖凉赶忙跑出关上门，在门外吩咐夏至，“闲客居的下人们这段时间不用来这里伺候，让他们照常做事，只是这院子不要进去。”
顾夜凉为了救自己不知道付出多大的代价，可是她明白，为了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她无以回报，只能尽力做他让做的事情，平静度过这一关就好。
房间里的顾夜凉浑身上下逐渐冷冻，化成原形，瘫死的模样在床上。
顾暖凉走后，遣走院子里的人，周围变得异常的安静，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