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在哪些地方下手。
用炭块在夏至白净的脸上画了几笔黑色的痕迹，用指腹深深浅浅的抹开，再往眉头画出男性的英眉。
炭块没有现代的化妆品好晕染开，一点点的推开，但是还要保持干净，真是太难了。
顾暖凉在夏至的脸上是涂涂抹抹又擦干净，白皙的脸上都被磨红了。
“好了！”看着眼前的妆效，顾暖凉自觉很满意。
细眉被炭块扩大，眉峰往太阳穴的方向上挑，眼窝处淡淡的黑色从远处看显得眼睛深邃，鼻梁两侧的黑色显得鼻子高挺，加上原本有的婴儿肥被炭块给遮盖住。
就是一个颇为俊俏的公子哥！
铜镜里扭曲的面孔，能够大致看出脸型。
夏至摸着自己脸，“这...这怎么可能是我！这太不可能了！”
连她自己都被这样的技术给惊呆了，这副模样走出去，认识的人也就认为是兄妹两。
整张面孔只有眼睛和嘴唇相似！
简直就是另一个高仿的男版夏至啊！
顾暖凉一脸的得意，“这副样子可以吧！”
其实当初她拿着炭块也没想过能够达到这种效果，毕竟在现代的时候，她总觉得修容手法没有什么作用，没想到在这个时空反而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这脖子跟脸...”
一把拉过夏至，上下其手，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个皮肤暗色的少年出现。
顾暖凉用实际行动堵上了夏至的为难。
有了夏至做试水，她往自己吹弹可破的脸上毫不犹豫地抹上炭块，脖子也没放过。
屋外的太阳越发毒辣，街道上的人只有小摊贩们还在摊位上守着。
两个俊俏的公子背着包袱匆忙从屋檐底下经过，赶往城外。
高大的城墙，厚重的朱门敞开，两边门有两排士兵在站岗，值守。
各种职业的人在城门来往，出城的商人，出城的农民，各种各样。
顾暖凉和夏至各自背着一个包袱，面色从容地经过两排士兵的眼前。
终于，出了城门，顾暖凉松了一口气。
夏至的脸色耷拉着，为了这次的行程，她没想到王妃能够对自己下这么重的很手。
毒辣的日头，额头上都是汗水，束不起的碎发黏在脸上尤其的难受。
但是为了保持妆容，顾暖凉硬是忍住面上的瘙痒，连带着夏至都不能擦，生怕蹭掉了画上去的效果。
“马夫在哪？”出了城门，没有看到一辆空着的马车，顾暖凉问道。
夏至用宽松的袖子往自己的脸上扇风，“我们再往城外走一里路，他在那等着咱们，城门外等着会被士兵巡察。”
从城里走到城外，顶着烈日，两人都消耗了不少的体力，水囊里的水更是不多了。
顾暖凉心里是真的太累了，城内到城外光是走路都走了老长的时间，现在又要往外走一里路，想她的小腿都快要撑不住了。
“那我们走吧！”可还是要走，还得赶时间。
夏至才刚刚喘上气，一听顾暖凉这话，愣了会儿，“啊？现在？”见她点点头，“可是我们还没休息呢？”
向前走了几大步，回过头，顾暖凉微笑着看着她，“我可不想被管家捉回去向容尽染打小报告！快点走吧！”
两人的身影混入来往的人群里，就像是平常出门游玩的公子哥一般，没有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天边的太阳已经偏西，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边树荫处也有一些卖茶水的小摊贩，偶尔有三两人过去买碗茶水解渴。
夏至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水囊，能够清楚地听到水四处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囊里剩下的水可能就只有一口了。
“顾公子，要不咱们添些水吧？”夏至凑近顾暖凉的耳边说，生怕被旁人听出她的声音。
“顾公子”这个称呼是顾暖凉要求的，在外她们两人的身份就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相结出游，普普通通，不引人注目。
顾暖凉递过她的水囊，“我这里还有。”
夏至接过，晃了晃，比她剩下的还要多。
赶紧还回去，自动说道，“马车应该就在前面了，车上也有水和吃食，现在我还能撑住！”
原本的计划打得可响亮，走这么长的路，王妃被王爷娇生惯养这么长时间，该是经受不住路上的苦难，就会放弃回王府。
可是落空了，累到的还是自己。
白喝了那么水！
顾暖凉余光瞟到夏至那张气馁的黑脸，自己心里偷偷笑着。
就这么点路，还想跟我斗！想当年，我当初求职的时候，头顶着的太阳可比这要毒辣多了...
“到了！就是那辆了！”夏至的声音打断顾暖凉再次“想当年”的思绪。
抬起头，顺着手指的方向，一辆普通的马车入了眼帘，灰色底料白色花纹的车帘随风起舞，一股浓重的乡土气息扑面而来。
马车外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相貌普通，就是紧抿着嘴唇看上去像是一个内向含蓄的人。
夏至从哪找来这么一个不怎么好说话的马夫？
顾暖凉上下打量了这个车夫，而后转念一想，可能是为了保守秘密吧，才找了这么个看着比较不近人情的模样的。
跟容尽染那一群暗卫们有得一拼了。
顾暖凉自己爬上马车，丝毫没有注意到夏至和那名车夫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夏至爬上马车，从马车里的坐位处翻出不少的干粮和一个水囊。
“我们要到下一个有人的地方可能会有些久，这是二汕准备的东西，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夏至打开包裹，把里头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的干粮翻出来。
都是她在王府里看不到的东西，尤其是那个黑黝黝散发着浓重腥味的牛肉干。
现在的人在某些方面上是真的落后许多，交通是，就连储存食物的方式也是。
顾暖凉一脸不敢碰的表情，没有吃上一口都能闻到那股浓厚的盐味，还参杂着一丝血腥。
难为了这里的人们赶远路时吃这样的东西。
旁边还有一些坚硬难咬的烙饼，完全是面粉，中间一点馅都没有，需要就着水喝才行。
这个东西她早有耳闻，心里多少还是能够有些接受，可心里还是有很大的失落，这时代和现代的便餐天差地别啊！
顾暖凉收拾起来，“我们能够到下一个镇点更换这些吃食吧？”
明眸注视着夏至，撩起车帘又转头看向准备赶马的二汕。
“啊？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二汕走过的地方多，他知道的比我多！”夏至连忙将皮踢给寡言少语的马夫。
二汕手里拿着马鞭，眉头一皱，“不是赶时间到沪市吗？”
直接将重点转移到“赶路”上，拒绝了顾暖凉想要下个镇店更换干粮的想法。
“那行，现在就走吧！”顾暖凉也不去计较了，放下车帘。
后面的夏至一脸的苦相，在顾暖凉转回来时又变得一副风平浪静的表情。
马车缓缓向前，巨大的车轱辘转动，马儿往前走动，接着速度逐渐变大。
官道的路被整修过，木制轱辘在上头滚过，车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偶尔磕到小石子就会往上弹跳，又归回平地。
车里的两人自然是不好受，夏至双手撑住坐垫，生怕下一段路又有石子。
顾暖凉也没想到，这么简陋的马车坐着真的跟王府上专用的马车相差太多了，哪怕夏至是准备了非常厚实的坐垫，仍然还是不能避免。
“我们照这么个速度，能够赶到有人的地方上休息吗？”顾暖凉拉开帘子，跟外头的二汕搭话，主要是在车里太无聊了。
二汕的眼神十分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可以。”
夏至在车帘的另一头坐下，手扶好车框，“我们是不是要十来天才能赶到沪市？”
“十三日，如若路上顺畅。”二汕硬着一张脸说。
顾暖凉即便是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听真实的回答那一刻，一种折磨的痛苦感涌上心头。
太煎熬了吧！
不行，得给自己在车上找个什么乐子，打发时间才行。
“你是在家排行第二还是第三啊？你这名字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开始聊起了八卦。
赶着马车，头都不回，留给二人冷冷的背影，“第五。”
“第五？”顾暖凉惊了一下，原本想着应该是排第二。
刚刚在车里问过夏至关于马夫的一些基本消息，但是夏至只知道叫二汕，一二三的“二”，三点水一个山的“汕”，是京城人，一个马车夫。
其他的信息一概不知了，还遭到了顾暖凉的吐槽。
“就知道这点信息你就敢让他接咱们这个活？”
“认识的久啊！”夏至十分信任的样子，堵上她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
正好可以趁这个无聊时间套话。
挺直的背，顾暖凉以为他不会做出解释时，他开口道，“二三五。”
二三五什么意思？按照九九乘法口诀，二三得六，难道是因为相加？
一串心里活动在不停地变化，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