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暖凉在旁边看着，这李公子是吃定了她，不会愿意接受主事的主意。
果然，见他看了一眼那名叫秀竹的婢女，“小爷今日想听个新鲜的！”
走向前，好整以暇的看着顾暖凉，“怎么样，想好唱什么曲子了吗？”
微微一笑，反说，“不知李公子是想听什么曲儿？”
“那就来首《采芙蓉》。”毫不犹豫的说出曲子名，便看着她开口。
“《采芙蓉》？不会，不如李公子起个调？”顾暖凉直接拒绝了。
娇人面若桃花，眼波潋滟，虽好看，可这李公子也不是傻子，这是在耍着他玩呢？
收了自己面上的笑容，“敢耍小爷的人，还没出现呢！”
阴狠的双眼盯着顾暖凉，林夫人见势再次走到她的面前，拦住，“李公子莫要忘了，这望江楼即便是纪家，可沪城，不是！”
话中暗示着他别乱来，即便不看在她是林清道妻子的面上，那也要看看她背后的太守父亲。
“林夫人，这事不是小爷不想放过，只是荣夫人这小嘴，可真是太会说话了。”
反讽的意味谁都能听出来，但明明是他有错在先，接着也不愿接受主事的调和。
这事儿到了这个地步上，即便他想低头，顾暖凉的心情却不愿了。
止住林夫人要继续说话的念头，挑衅，“我倒要看看，你要把我怎么着！”
历四站在她身后，双手抱胸，也不给他什么好脸色。
他阴着一张脸，仗着自己背后的人多，“小爷偏就不信，这么多个人还对付不了你的侍卫！谁都别拦着！小爷今日就要她知道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刚刚拉住他的那几个清醒人拦着他，后面醉了不少的人，呼啦啦一下就往历四的方向冲过去。
“狐朋狗友”们还是讲点义气，刚刚李公子被打的时候心下是有些害怕的，但是现在仗着人多，酒多壮胆，闹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推开拦住他的人，“你们别拦我！拦着就不是兄弟了！”
他今日被人抢了香菊，接着又被一个侍卫打，还被一个女人耍，这叫他怎么忍下去！
主事的和小二想拦住，但是被李公子那一帮人看着威胁，只能干看着着急。
这望江楼不能带过多的下人，顾暖凉这一行人就带了夏至和历四，还有林夫人的一个丫鬟，明显的就是一群大老爷们欺负几位女子。
可是眨眼间，就看到那名男子利落的几个翻身，长腿伸展自如，还未能看清影子，周围就倒了一片人。
他们捂着自己的胸口躺在地方呻吟，痛感让他们倒是清醒了不少了。
历四是个练家子，没有喝酒，头脑清醒着，但是他们这一片人喝了不少酒，会的拳脚功夫哪里比的过他？
三两下的就解决了他们。
旁边的主事和小二看得目瞪口呆，没想着侍卫的身手竟然这么好。
林夫人也松了口气，“这事不若就这么算了吧！”
李公子躺在地上，脸上多了一个脚印子，嘴角边都流出了血迹，伤的地方可是明晃晃的。
历四就是专门往他门面上踢，让他嘴巴不干净，对自家夫人出言不逊！
顾暖凉对他做的事情是纵容的。
伸手安抚了林夫人，走到李公子身边，一个眼神，历四立马明白。
走到李公子的身边，蹲下身子，在他张口痛苦呻吟的时候手上迅速的塞进一粒药丸，入口即化。
李公子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喉间一阵液体滑落，全身开始疼痛起来。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整张脸都变得苍白，唇齿紧咬，两边的眉头都快要皱到一块了，身体不住的翻滚。
“唱首《采芙蓉》，夫人要听。”历四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地上打滚的人，没有一丝的动容。
林夫人生怕要出人命，连忙看向顾暖凉，“小暖，你这……”
“放心，有分寸，不会出人命的！”
顾暖凉走到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宛如睥睨天下的君主般，看着地上的人。
其他人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都往边上躲，没人替李公子出声。
现在他们都不明白眼前这个让林夫人作陪的女子是何背景，但是从她侍卫露出的这一手来看，是惹不得的人。
“这事儿，李公子想怎么‘敬酒’啊？”
“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啊！不就是李公子吗？还能是谁？”
既然容尽染把历四他们这些人都给了她，也不是她主动惹事，是他自己撞上来的，那就怪不得她了。
其实历四给的药丸不过是会肚子痛，并不是什么毒药，多喝些酒就能解开了。
说明白些的，其实也算是一种比较失败的醒酒药，但是因为它能够导致人腹痛，伤害并不大，历四就随身带了些。
为的就是吓唬这些不知轻重的人。
顾暖凉的话简直说的气人，李公子在地上翻来滚去，就是止不住，说话都要喘上气。
“我……小爷我……告诉你！”
这话都还没说完，肚子又传来剧烈的疼痛感，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边上看到这反转一幕的主事想着虽然这夫人只当做教训，但是李公子毕竟还是和纪家有关系，不想以后被李公子为难。
上前跟她开口道，“夫人，今日这事，就到这算了吧！”
替他开口，为了今后的生意好做，不得罪任何一方人。
主事的都这么开口说了，顾暖凉为了那块玉石也松了条件。
“不若这样，李公子你来一句《采芙蓉》，就告诉你解药，如何？”
“你！”
“李公子，要不你就唱一句吧！”旁边有人看到他那样痛苦，顾暖凉冷着一张脸瞧着他们，担心迁怒于他们，开口劝道。
“结伴戏方塘，携手上雕航。船移分细浪，风散动浮香……”有一人身份低微，直接在旁边模仿女音唱了两句。
“夫人，你看如何？”
“勉勉强强。”那嗓音可真是难听！
“那……小的可以走了吗？”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的交情，何必搭上自己身后的家族。
这个女子看着身份不低，林夫人都对她言听计从，若真要追究起他们，结果可能还不如被李公子整。
李公子的手段不过是靠着纪家，没了纪家，他什么也不是。
但是这眼前坐着漫不经心的夫人，可就不一样了。
他听自家父亲说过，近段时间沪城来了京城的大人，千万别猪油蒙心的撞上去，听他们的口音，再看其他人的态度，估摸着是那大人物的家眷。
“当然可以！”顾暖凉很满意这个人的态度，能屈能伸，很懂得审视适度。
那人什么连忙给她福了一个礼，再向其他人福礼，“今日有幸同各位同桌饮酒，想起家中有事，日后再聚！告辞！”
不过是个蹩脚的理由，在场的人都能听出他不过是在找借口离开。
不少人心底对他鄙夷，可是又想向他离开这个煎熬的地方。
有人开了个口，接着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学着他一块唱了几句，匆忙离开望江楼。
剩下的几个人跟李公子还算玩的好，家中父亲的职责也不算太小，都是靠着他才能坐稳。
“你们几人不走吗？”顾暖凉看着角落边上的那几人瑟缩着，开口问道。
这一问，他们的心都开始动摇起来了。
“你们……你们敢！”
李公子咬着牙，额头上冒着冷汗，耳鬓边都已经浸湿了，酒也清醒了，身上传来的痛感一阵又一阵，他都感觉快要招架不住了。
刚刚看着那些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的人就这么不要脸面的丢下他走人，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更加气人吗？
不过这也让他看清了周围朋友，如果这几个也走了，那么就只剩自己了。
顾暖凉看他们几人在边上默不作声，吓唬道，“把那几颗药也给他们吃了吧！”
“不不不！不！”
“我们唱！唱！”
“结……结伴……戏方塘，携手上雕航……”
历四这才转身向他们走去，他们立刻慌了手脚，口齿不清的唱起词来。
顾暖凉很满意这个效果，点着头，表明他们可以离开。
那几人在边上互相搀扶着，劝还在地上打滚的李公子，“李兄，你就开个口，低个头吧！”
李公子在地上躺着，做着天人交战的挣扎，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是他先占了上头，怎么轮落到这个地步上了。
“我说呢，怎么楼下这般安静，上楼来也没个人伺候着，原来人都在这儿啊!”
一道洪亮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将还在等着处理的人拉回了思绪。
黑银相交的发丝用一道檀木簪挽起，眼尾处堆积着皱纹，眼窝深陷，黑亮的眼睛神采奕奕，走路的步子稳健，踏在木板上很有力道。
主事和小二看到来人，心下一惊，连忙问候，“小的见过刺史大人！”
在李公子的耳中，这道声音就如同天神下凡，救他于危难之间。
“大……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