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娘娘，辛苦您了。”容尽染转头对着洛妃轻轻点头。

洛妃心中一凛，却还是起身跪到了大殿中。

“臣妾当时在场，因为臣妾的猫儿掉了，正好在暗处目睹了一切。是一个男人迷晕了慕姑娘，为了救慕姑娘，臣妾的婢女惨遭毒手，猫儿也危在旦夕。若是皇上不相信，可以去宫里打听打听。”洛妃是个聪明人。

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又懂得用机会创造机会。

在一旁的顾暖凉听得内心止不住地发笑起来。不仅把自己见死不救的责任推卸了，又把真相说了出来。

而且只要她开了口，说的就算是假的，皇后也会站在她这边帮她，让假话变成真话。

皇后也是个聪明人，虽然不知道慕惜缘为何要陷害容薄烟，不过看皇上的态度，过了今天，宫里可能就会重新洗牌了，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到别人踩到她的头上去。

“哦？”皇后假装惊讶，随即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慕惜缘。

“洛洛妃娘娘，许是您看错了吧！”慕惜缘假意慌张，可怜兮兮地看向座上的皇上，见对方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皇上，证据已经证明了，慕惜缘下毒一事与公主毫无关系，追究就不用了，但是慕惜缘得和公主道歉。”皇后在一旁帮腔道。

闻言，慕惜缘慌张地看向皇后，咬牙切齿，“小女已经说了，是公主下毒毒害的小女，与他人无关。”

“你再说一遍。”容薄烟冷声说道。

从一开始到现在，容薄烟一个字也没开口，就算是在门外听到了慕惜缘的污蔑，也没有连声否认。

她一开口，大殿内的气氛又诡异了起来。

慕惜缘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被害者的证词不算是直接证据，那洛妃娘娘所言不也是同样的道理？”

其余几人皆是微顿。而容薄烟只是定定地望着慕惜缘，咬得下唇发白。

慕惜缘又道：“本是不想怪罪公主所作所为的，没想到公主反而还要怪罪小女。”

这话说出来，容尽染还没有反应过来，椅子上坐着的人“啪”的一声拍在了扶手，站了起来。

“洛妃娘娘所言是否有虚假，问问隔壁的芸嫔就知道了。再一个，洛妃娘娘为何要陷害慕姑娘你？”

慕惜缘一愣。

顾暖凉挑了挑眉，学着她刚才恬不知耻的样子一字一句说道：“洛妃娘娘不过是说了实话，再说了慕小姐与洛妃娘娘并无利益冲突，洛妃娘娘自然不会平白无故害了慕小姐。”

“倒是慕小姐一口咬定是公主害了您，公主为何要害您？”

顾暖凉抓住了慕惜缘现在和皇上关系暧昧的漏洞，在外人看来，洛妃娘娘的确没有理由去害任何人。

一个不受宠的妃嫔，妄想借此回到皇上身边？饶是谁胆大包天，也是不敢做出这般欺君妄上之事的。

方才还一言不发的姑娘，一开口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所言皆是有理有据，直把慕惜缘说得面色铁青。

“你……”她不敢置信地道。“你有什么资格当场指责我？”

“慕小姐不过也是一介臣女，应该由暖暖来问的。”顾暖凉皮笑肉不笑，语气悠然，活像是容尽染的翻版似的。

要不是场面严肃，容南星都要差点笑出声音来，这两人梗人的手法还真是一摸一样，一点面子也不可能给对方留的。

容尽染咳嗽几声，朝皇上道：“本王的侧妃快人快语，还请皇上责罚。”

说是责罚，可皇上真能责罚？他现在和慕惜缘的关系不过是君臣关系，若是真责罚了，不等同于承认了慕惜缘的身份？

再加上几人所言皆是有理由，皇上就算是着急，也不敢妄下决论。

“快人快语？”慕惜缘皱眉道，“她这是以下犯上，小女可是……”

“可是什么？”容尽染漠然，“将军府之女？谁给你的胆子，敢让你用这样的口气和本王的侧妃说话？”

这话明显表示，容尽染已经动怒了，不过也确实是事实。

慕惜缘这般冲撞，的确是以下犯上。

皇上有些头疼，如果说真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慕惜缘应当怎么处理？

慕惜缘一慌，在位置上也坐不稳了，瘫倒在地。

皇上心中一紧正准备叫人来搀扶，却见容尽染抬脚走了过去，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看到眼前的一双锦云靴，慕惜缘也是一顿，容尽染……是想要搀扶她起来吗？等了半天，容尽染也没有任何动作。

慕惜缘一愣，抬头看向。

只见容尽染负手而立，一身玄青，身姿挺拔萧然，如绿柏青竹。从下往上，很是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睛，只是那双眸子里满是冷漠。

“道歉，给公主道歉。”容尽染再次发声，皱着眉说道。

“我，我凭什么道歉，我是受害者……”

“就凭她是公主，你是臣女，知道诬陷公主的罪名是什么吗？本王也不想提醒，若是慕小姐再如此执着，休怪本王无情。”

“咚！”的一声响，震得大殿内的人都是一愣。洛妃直接跪了下去，叩首道，皇上息怒。

“朕还在此，容王是想做什么？”皇上当真是怒了，“慕小姐身为受害者，她的话不信，去相信一个旁人？”

此话一出，容尽染反应得极快，连忙回答道：“皇上，您可以不相信洛妃娘娘，那能不能相信您的亲身女儿，容薄烟吗？”

皇上一愣，脸上的怒意总算是退散了几分。

不知过了多久，他侧头望向地下坐着的容薄烟，神色不明，“公主，慕小姐所言是真是假？”

容薄烟冷哼一声，并没有打算置气，“我没有下毒毒害她，她自己跑来公主府吃午膳，出门的时候都是好好的。”

言里言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清楚传达，剩下的，就是要看是皇上到底有多糊涂了。

“慕小姐，道歉。”皇上垂着眼眸，声音虽然不大，但大殿内的每个角落都回荡着这句话。

“皇上……小女……”慕惜缘有些迟疑，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还以为可以一口咬定容薄烟，以此要挟容尽染将她迎入容王府。

世人皆醉，她独醒。和皇上走近并不是因为荣华富贵，而是能更方便地接近容尽染。

所以在她清醒的那一刻，慕惜缘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那句话。

是容薄烟要害她。

可是她低估了帝王家的冷漠，更低估了帝王的征服欲，所有的计划一一被打破，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皇上抖了抖衣袖，重新坐回了龙椅上。

再抬头，刚才的宠溺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冷漠地盯着大殿内的一切。

顾暖凉看得一笑，果然是和自己利益攸关的，才会拼命拉团。皇上对慕惜缘是宠爱吗？不尽然。

慕惜缘是慕将军的女儿，慕惜缘倘若入了宫，慕将军定会拼尽全力辅佐他。皇上对容薄烟是真正的疼爱吗？也不尽然。

九五至尊，除了表现自己的英明神武，还需要有另外一副面孔，慈祥的。

一个好父亲依然能让臣民更加信任他，容薄烟不过是恰巧，更是定数。

想到这里，顾暖凉觉得周身有些微微发冷。

这场闹剧终于以慕惜缘道歉为结束，宫里总算是太平了下来。

隔日，慕惜缘就被皇上遣送回家，理由是未嫁之身呆在宫中并不合适。

皇后除去了一大隐患自然是乐见其成，不仅跑去公主府好生安慰了一番，一来展现出她一国之母的宽厚，二来警告所有不安分的人，这个后宫，她还是最大的。

容薄烟也一改往日的活泼，将自己锁在给公主府整整三日，出来后又恢复了常态，不过眼神里终究还是发生了改变。

唯一不开心的或许就只剩下容王陛下了，两人告别了容南星，容薄烟后，带着玉儿回到了容王府。

本以为是和好如初，可一踏进容王府的顾暖凉就开始翻脸不认人，每天除了买买买，就是在买买买的路上，看那架势是想掏空容王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暖凉没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聚会了。

民间流传，李安于李大诗人专门为顾暖凉写了一首诗，流传度普及整个京城，甚至就连三岁小儿也会念上那么几句。

至于到底下毒毒害慕惜缘的人是谁，皇上并没有再提。本以为谁都没有在追究，容尽染却是将这事记在了心上。

夏至望着书房的方向，不由得咂舌，最近王爷的事业心……相当的强烈呢。

像是要把自己榨干一样，醒来时就开始工作，晚上还要忙到夜深。

白晚玉和白晚晚来了几次，皆被王爷拒之门外。白晚晚倒是还好，白晚玉却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毕竟当初以为聚会过了之后，自己就会如王爷“承诺一般”迎入容王府做王妃，谁知突然发生了这件事。

王爷不开口，她还要用什么理由住在容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