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去看看白侧妃，至于晚玉，一切由王爷说了算。”丞相一下子站起身来，看着地上的白晚玉冷哼一声，抬脚离开了内堂。

“来人，将白晚玉送回房里，不准任何人靠近。”容尽染冷声道，抬脚跟上了丞相的脚步。

顾暖凉拉上李玥儿也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跟上。

出了内堂，李玥儿才开口问道：“你已经猜到了？”

顾暖凉点点头，“既然白晚晚已经没了孩子，再怎么闹，这个孩子也是回不来的，还不如考虑如何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于丞相而言，没了白晚晚，还有一个白晚玉，自然是不会傻到再去放弃白晚玉。

李玥儿一愣，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般，这丞相委实是个心狠之人，白晚晚肚子里的孩子……”话说到一半，便长长地叹息一声，满是苦涩。

世间哪有不在意自己儿女的，没想到在丞相眼中，一切不过是他的工具，用来稳住势力的工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儿女哪能说一个不字，一生都是不由自主。

想到这里，李玥儿突然觉得白晚晚有些可怜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暖凉笑了笑，像是看穿了李玥儿在想什么似的，摇头叹息。

白晚晚醒来自然就大闹了一番，嚷嚷着让白晚玉偿命。等到容尽染和丞相过去，这才安静了下来，哭哭啼啼好一会儿又昏睡了过去。

丞相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命人送了些补品过来，随后像他所说的一般，直接不管不问起来。容尽染皱着眉头在屋外守了一天，随后也离开了。

“侧妃，侧妃，您醒来了？”春莲一直在床头守着，瞧见床上的人动了动，连忙开口关心道。

白晚晚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屋内只有一个春莲，开口道：“王爷和父亲呢？”

“王爷在这儿守了侧妃一天，现在应当是处理公务了。”春莲顿了顿，继续道：“丞相……”

“父亲怎么了？”白晚晚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飘渺起来。

“丞相他……走了。”春莲思虑半天，终是开了口。

白晚晚也没多想，只当是父亲事物繁忙，又开口问道：“白晚玉那个贱人呢？”

一提到这个名字，白晚晚声音陡然尖锐了起来，挣扎着坐了起来。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有些疑惑地侧过头去看向春莲。

春莲张着嘴巴，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感受到主子的眼神投来，她这才吞吞吐吐道：“白姑娘还在府里。”

“什么？”白晚晚声音陡然提高，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不可能，王爷和父亲怎么可能放过她！”

“侧妃……”春莲伸手拉住了白晚晚起身的动作，“侧妃还是好好休息，您的身子还没有恢复过来，切莫动气。”

白晚晚挣扎着，“不可能！你告诉我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姑娘……是因为丞相的求情这才没去衙门，还留在了容王府里，这几日丫头们都在议论，侧妃您……”春莲看了看她的表情，开口道。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动静。

春莲回过头，却发现主子已经泪流满面，手紧紧拽着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是力气都使尽了，却突然被什么抽空了一样，身体突然软了下去，眼睛也闭上了。

一时间，春莲也有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次日早上，白晚晚小产的消息整个府的人都知道了，罪魁祸首非但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还在容王府呆着。

虽说没说凶手是谁，明眼人一眼就看了出来。还能是谁，顾侧妃和李侧妃早已经失了宠，淡出所有人的视线，只剩下那白姑娘一个。

流言蜚语说是白晚玉近期就要被迎娶入府了。至于白晚晚，也没人敢去看她，为何罪魁祸首会没有得到惩罚，背后的意思已经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丞相这是压根已经彻底放弃了白晚晚，谁还会去触霉头？白晚玉虽然是被禁了足，心情却越发明快了起来，看样子父亲已经彻底放弃了白晚晚了。

顾暖凉就没时间看热闹了，春莲在白晚晚哪儿守着，若是有什么事直接知会她一生就好。

容薄烟一大早就把她拐出了府，跑去京城最受青睐的酒楼吃饭。

马鲛鱼脯，酥蜜饼，鸭肫片，腊鹅肉，清蒸鲈鱼，醋搂黄芽菜，红烧兔头……一桌子佳肴摆在面前，容薄烟却没心思动筷子。

“怎么了小公主？”顾暖凉有些好笑，刚才某人财大气粗，一口气把这迎春楼一半的招牌菜都点了，活像是中了彩票的暴发户一般。

“哎。”容薄烟长叹一口气，两只手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上次的事，她还在担心容薄烟有什么事，现在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少女支着脑袋，眼睛忽闪忽闪，特有的婴儿肥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像是误下凡的小仙子一般。

“暖暖，其实今天我有点事想问问暖暖的意见。”容薄烟突然开口，睁着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顾暖凉。

“怎么了？”顾暖凉笑了笑，伸手戳着容薄烟的手。

“沈知廷。”容薄烟顿了顿，开口轻道。

沈知廷？太久没听到这人的名字，顾暖凉有些愣神，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宫中那个温柔的女子，回过神来拍了拍她的头。

“薄烟还喜欢她呢？”顾暖凉嗤笑道。

小丫头没说话，脸倒是先红了起来，眼里的光很亮，就像是黎明刚过后的第一抹阳光似的，看得她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心想原来喜欢一个人，眼睛是会说话的。

两人心有灵犀地笑了起来，低头小声说着女儿家的小心思。

于是等到夜深容尽染再次爬墙来找顾暖凉时，进门就看见她支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莫非是猜到了他今日会来？

不应该啊，难不成夏至给她通风报信了？回去要好好收拾一顿夏至了！

对方还是一动不动，那眼神直把容尽染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他抬手摸了摸脸，不解问道：“干什么？”

顾暖凉撑着头，保持刚才的动作，开口道：“你仔细看看我，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容尽染一愣，抬脚走进，绕着顾暖凉走了一圈，“你又出去败家了？”

顾暖凉摇摇头，“城北的老板还没进新货呢！不对，我让你看看我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吗？”

容尽染面无表情地盯着，突然凑近，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眼角，很是嫌弃地开口道：“你才睡醒，咦，你看看。”

“……”顾暖凉气得一把将他的手拍开，气不打一出来，“我让你看看我的眼睛，谁让你看这些。”

“？”容尽染彻底懵了，这大晚上的要看什么啊？眼睛？眼睛怎么了？

容尽染不解，听她的话又认真的端详起来。慢慢地发现她的眼神亮亮的，像是漫天繁星一般，诉说着无尽的柔情蜜意。

抿着嘴移开眼神，不自然地道：“你是不是吃多了？”言下之意，吃多了撑着，闲着没事干。

看不出来？顾暖凉脸一垮，颓然地埋下了头。不喜欢容尽染？脑中突然浮现一个想法，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

应该是道行不够！顾暖凉很快抓到问题关键，心想着白日若是没事的时候，应该对着镜子多练习几遍，一定要让王爷沉迷！

“你来找我又有什么啊？”她咂巴咂巴嘴，情绪有些低迷，一脸的委屈。

容尽染想了想，问她：“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顾暖凉抱着手侧过头，冷哼一声，“王爷日理万机，妾身哪敢打扰到王爷呢？”

日理万机？容尽染啼笑道：“明日同我出府一趟。”

出府？听到这两个字，顾暖凉眼前一亮，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好啊好啊！正好首饰铺来了新品，我们明日一同去看看！”

首饰铺……容尽染是最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的，喜欢清静。

他每每下朝就喜欢呆在府里哪儿也不去，逗逗鸟，玩玩猫。

“还是要败家？”容尽染抿嘴，伸手拍了拍她的头，接着说道：“明日去一趟沈将军哪儿，我有事要找他，”

“不让白晚玉陪你去？”顾暖凉打趣道，这话音刚落，脑袋上又被他拍了一下。

“少说点话，早点休息吧！”容尽染淡淡瞥了眼他，抬脚走向卧床。

发生了什么？这厮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还想让她睡地上？不可能！顾暖凉跺了跺脚，三两步跑到床边，一把拉住他的手，拼命往外拽着。

“你给我起来！”

拉了半天也没动，顾暖凉长叹一口气，这人怎么重得跟头猪似的。侧目望去，却发现容尽染已经闭上眼睡了过去。

好吧，不是重得跟一头猪似的，是明明就是一头猪。

算了算了，不和他计较了。沈将军府？靠着床沿支着脑袋，这还真是巧。白日里容薄烟才和她说到沈知廷，明日就要去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