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没看见我吗？真奇怪。”
苍天了，她面前除了一只鸟，哪还有什么东西？一……只鸟？
“是你吗？”顾暖凉试探性地问道，眼神直直盯着她面前不远处的那只鸟。
“是的，你跑什么，难不成我不好看？”
……
这是什么情况？本以为自己能听懂猫叫已经很神奇了，现现在是要告诉她，她还能听得懂鸟叫？
以为顾暖凉没听到，那鸟儿像是证明一般，扑棱扑棱着翅膀飞到顾暖凉眼前。
“你听到了吗？”
“……”
顾暖凉吞了吞口水，低头看着裙摆上脏兮兮的泥迹，默默流泪。怎么说，她刚才被一只鸟吓得魂都飞了？
“你跟着我干嘛？”顾暖凉没好气地道，索性直接坐在地上。
“你听得懂我说话就跟着你了。”它又扑棱了一下翅膀。
顾暖凉干笑两声，抬眼看它：“知不知道差点把我给吓死了，大晚上的，瞎叫个什么劲儿？”
她说这话的声音很轻，一点气势也没有，像是在和人聊天似的，随意甩出来的几句话。
“你这是做贼心虚。”它轻哼一声。
借着月光，顾暖凉才看清眼前吓自己的罪魁祸首。不同于寻常的鸟儿，眼前这只羽毛带着光泽，乌黑灵活的双眼，黄澄澄的小尾巴，一看就知道是将军府哪位养的小宠。
“你家主子是谁？”顾暖凉有些好奇。
“和你无关，你呢，你是谁呀？”
她一时语滞，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叫顾暖凉，跟着容王来的。”
“顾暖凉？”谁知那鸟儿丝毫没在意容王二字，从而对她客气一些，谁知道这鸟儿还无所顾忌地直呼她的名字来。
顾暖凉佯装生气，板着脸，脚上没半分客气。
“你认不认识公主啊！”那鸟儿像是没看见顾暖凉的不悦似的，反而还有几分兴奋，扑着翅膀左右晃着，开心极了。
“薄烟？”顾暖凉一顿，不情愿地开口道。
“你认识她！真好真好！”
“……”喂，我还在生气呢！
“我家主子可喜欢她了，天天在写她的名字。我都没见过，她好看吗？”它兴奋极了，像是在说自己喜欢的，而不是他家主子喜欢的。
“可漂亮了，开玩笑呢，薄烟可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看的人……”顾暖凉顿了顿，回想起刚才这鸟儿说的……它家主子喜欢薄烟？
一想到那个可以和容尽染母亲做好友的沈大将军，顾暖凉吞了吞口水，这名门确实也配得上薄烟，可这年纪就有些……
“你家主子是沈老将军吗？”思虑再三，她还是状着胆子问道。
“我家主子是沈老将军的儿子，沈知廷，厉害吧，但你别想了。京城里喜欢我家主子的可多了去了，而且主子也有喜欢的人……”
那鸟儿还继续叽叽喳喳的，可她却是一个字没听进去，除了沈知廷三个字。心脏又开始砰砰急跳起来，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似的。
容薄烟暗恋沈知廷，沈知廷……也暗恋着容薄烟？顾暖凉一怔，她今天真是情绪饱满，跟坐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
“你怎么知道你家主子喜欢公主？”顾暖凉眯了眯眼睛，像是要把那只鸟儿吞入腹中一样。
“我怎么会不知道？前几天我陪着主子在练字，好端端的一副字画，最后落笔却写成了容薄烟，这不是喜欢是什么。”鸟儿说得有理有据。
“万一写错了呢？”顾暖凉步步紧逼。
“这一次可能是写错了，又不是一次两次，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拍板定案！沈知廷喜欢容薄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顾暖凉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脚上一抹姨母笑。
而前来寻找自家鸟儿的沈知廷在不远处看到了这一幕，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疑惑起来。
月黑风高，一个女子诡异地对着他家鸟儿笑，况且那名女子就是堂堂容王的顾侧妃，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不知道她在沉思着什么，甚至连他走进了都没有发现。沈知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疑惑地开口道：“顾侧妃？”
“恩？”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顾暖凉下意识地回答道，话音一落，脸色又是一变，这声音不太像是刚才那只鸟儿的啊。
“笨蛋！是我家主子来找我了！”鸟儿在一旁嗤笑道。
他家主子？顾暖凉一下子回过神来，定睛一看。
瞳如点墨，薄唇紧紧抿着，一身灰白非但没有掩盖其端雅，更衬得那张脸更为俊朗。
这般神仙似的人儿，静静站在那儿，萧然儒雅这四个字仿佛天生属于他一般。
花园里静了下来。
她沉默地望着沈知廷，看着他慢慢走近，鸟儿听话地盘旋在他四周，突然明白容薄烟那些小女儿家的娇羞为何也能那般闪耀。
因为这个男人值得。
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顾暖凉连忙正了正声，准备站起来，膝盖处却传来一阵阵的火辣，让她的动作有些笨拙。
“顾侧妃受伤了？”沈知廷道。
“没没有，沈公子怎会在这儿？”受伤的那只脚有些不灵活，垂眸掩去眼中的不自在。
“我的鸟儿有些调皮，没想到竟然偷跑了出来。”沈知廷答道，顿了顿，抬眸看向顾暖凉的腿，接着说道：“我去叫人来吧。”
顾暖凉身体一僵，明明已经极力克制，却还是没想到被他看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摇头，开口道：“沈公子若是方便，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沈知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一双眼里无波无澜。
“可。”
“沈公子可是……心属薄烟？”咬了咬下唇，顾暖凉终是讲心中的那个问题问出。
沈知廷愕然，竟不知顾暖凉如此大胆。
顾暖凉却是没觉得她说的话哪里不妥，瞧见对方眼中的愕然，悠悠开口道.
“沈公子心细，自然也能看出薄烟对沈公子的情谊，只是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倒是让旁人都有些着急了。若是误会了公子的意思……”
顾暖凉一顿，眉眼弯弯，“我给薄烟说清楚就好，或许会有些难受，但总比一直揣着希望的好。”
“不可！”沈知廷急急出声，话音一落，却又有些悔了，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明媚张扬的女子，眼中划过一丝痛楚来。
一明一暗，仅仅在一瞬间。
“没了希望也行，那就劳烦顾侧妃转告了。”沈知廷又恢复到刚刚的淡然。
那抹悲伤实在太强烈，就算只是一瞬间，也被顾暖凉看在了眼中，唇边勾起一抹笑来，讥讽道。
“都说沈公子翩翩，我却觉得沈公子是男子汉大丈夫却是不敢直面问题的，民间谣传罢了，薄烟年纪小不懂事，别放在心上。”
甩下这句话，顾暖凉冷哼一声，佯装离开，腿上刺痛隐隐传来。
“顾侧妃留步。”
果然，沈知廷开了口。顾暖凉笑得跟得逞的狐狸一般，眼眸亮得惊人。
“是在下负了薄烟，劳烦顾侧妃转告薄烟，知廷不是个能交付一生的好男儿，还愿公主前程似锦。”沈知廷涩涩道，声音仿佛不是他的。
“当真这般狠心？”顾暖凉没有回头，却也能听出沈知廷的沉默。
半天没有动静，顾暖凉终于回头，身后的男子却是像入了魔似的，呆愣愣地站在那儿，嘴边不知何时多了抹苦笑。
“是我太胆怯了，皇上是不可能将薄烟许配于我……”
“为什么不能试试？还没试就放弃，确实配不上薄烟的心意。”还没等对方把话说完，顾暖凉不服气地打断道。
沈知廷摇头，“父亲同月贵妃的关系相信顾侧妃也有所耳闻，皇上本是十分忌讳，若是让他得知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喜欢上我，不仅是皇上，暗中想要阻止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薄烟因此也会受到威胁。”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顾暖凉的眸子，继续道：“还望顾侧妃照顾好薄烟，只当是我怕了吧。”
就是因为太喜欢，所以才不能那么肆无忌惮的表现，才会假装一副漠不在乎的样子，拒绝容薄烟的一切。
一听这话，顾暖凉也沉默了下来。
月贵妃一事无疑是皇家的秘密，闭口不谈的秘密，那是皇家极力想要去掩盖的，甚至都不在乎秘密背后到底是真是假。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提起时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就觉得莫名地提心吊胆。
自古帝王皆凉薄，对月贵妃的爱是真的，对月贵妃的狠也是真的。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谁能确定上面那位是真的心无芥蒂，
内庭
“今日多有打扰。”
“尽染，这么多年，还是放下吧。”
“……”
容尽染眼眸暗了下来，袖中握紧的手终于放开。
良久，他缓缓抬起头，对着面前这位年过半百的威武老人笑着道：“或许母亲也希望本王能放下仇恨，本王的仇恨怕是要比她所谓的要复杂很多……”
“丞相皇后勾结，举朝上下闻风丧胆，勾结朝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