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尽染和顾暖凉又开开心心玩了一会儿，才携着顾夜凉这个与日争辉的千瓦大灯泡回府。

翌日，皇宫御书房。

容尽染将手中在犬戎国那里得来的皇后勾结异邦企图造反的书信交于皇上手中。

皇上握着那书信平静的看着，不喜不悲也不见愤怒，只是转身沉默了许久。

容尽染突然发现皇上的两鬓已现斑白点点，看着这个往日威慑天下的九五之尊，整个东离国地位最高之人，容尽染第一次觉得这不过是个被亲人背叛伤心失望的老人。

皇上不知站了多久，才转过身对容尽染说：“如何探得消息的？”

容尽染看着本来高大的身形莫名有一些佝偻，但仍将顾暖凉如何探听到消息的前后经过都向皇上禀报了。

“怪不得顾侧妃消失那几日。”皇上了悟般将手中书信放回几案上，又问：“顾爱妃身体可有好转？”

“父皇，儿臣在乱葬岗发现暖暖之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宫中的御医都说已无回天之力。”想到那一段回忆，容尽染仍心有余悸。

“不过深夜闯进无数只猫，围着暖暖打转哀叫，暖暖竟然奇迹般的醒了。”容尽染坦诚的对皇上说着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但皇上早已知晓顾暖凉是猫，而且还是给东离国带来祥瑞的吉祥猫，虽有震惊，但更是开怀，道：“世间竟有如此奇事，看来大师并未诓朕，你那侧妃果然是个稀世珍宝。”

容尽染不易察觉的勾起了唇角，又道：“儿臣今日在各地查询，果然发现暗中有一股势力在招兵买马。”

皇上听闻此话，脸上初现悦色又被哀痛所取代，容尽染有些许不忍，但又无可奈何。

“父皇，无论是将军还是谋士，王公还是大臣，东离国明令禁止私自组建军队，如今皇后已经敢冒大不韪，那离她有所动作已然不远了。”容尽染沉声禀报。

“朕明白。”皇上长叹一口气，转身看向窗外，喃喃道：“这些年朕怎会有所不知，但碍于朝野上下，和皇后母族的势力，朕也一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顿了顿他又道：“毕竟……皇后也是朕几十年的夫妻。”语气中更是悲痛和无奈。

听闻此话，容尽染直接跪地不起，对皇上说：“父皇，儿臣知道你心有不舍心有顾虑，本不该如此说，但那皇后可曾念及与你半分情分，她已经放言在你病发之时就发动叛乱，可见她长久以来的预谋，因此父皇你更要在往后加强安全排查，不能有一丝一毫疏忽。”

容尽染一口气说完，犹豫片刻，又接道。

“那皇后是与你共处几十年的夫妻，但我母亲月贵妃何尝不是追随你一生的女人，她年轻时把这人间最好的爱都给了您，却落得个私通沈将军的恶名！”

说道此处容尽染只觉眼眶微热眼珠略痛，却不知双眼已经通红的吓人。

“我母亲一生冰清玉洁光明磊落，与他沈将军更是一清二白，终是不甘众人置喙指责，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

“父皇可知，当初把这件事推到风尖浪口无处回旋的可是皇后与丞相二人！是他们精心策划了这场可怖的谋杀！”

容尽染一口气将憋在胸扣一二十年的怒气倾倒而出，他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但依旧未能手刃仇人，更觉心中一阵憋屈。

“不仅除了后宫中我母亲对她得宠的威胁，而且还灭了朝堂上本该风光无限的沈家。呵！真可谓一箭双雕！”

“月贵妃之事……当真内有隐情？”皇上脸上的血色退之一空，突现苍白。

“是！”容尽染斩钉截铁的回答。为了这份清白他已经查询了一二十年。

皇上的步伐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两步，当年被舆论震昏了头脑，那时只觉气愤异常，便前往月贵妃寝宫亲口质问，不曾想自己的不信任又给月贵妃带来多少绝望。

她不过是一个把一生都托付于他的柔弱女子，她一生秉性高傲行事端正，但却不够坚强，在当初那样的局势下，也不可能坚强，那个铺天盖地的舆论已经将她往死路上逼。

皇上闭上了双眸，站在原地似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容尽染跪伏在地，一动不动。

这句话同时牵动了两个男人的伤痛。

“你且放手去查吧。”过了许久皇上转身对容尽染说道。

“如今你我二人虽已明了此事，但却不能使天下信服。况且皇后母族在朝中地位早已根深蒂固，这点证据怕是不够降服他们，你还需静心等待，暗中查访，韬光养晦。”

“儿臣明白。”容尽染回答，他这次不过是先跟皇上禀明情况，得到皇上的支持，那么再盘查此事便容易多了。

“暗中要小心行事，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如有消息，立刻向朕禀报。”皇上叮嘱过道。

“儿臣谨记在心。”容尽染声音坚定有力的回答。

“退下吧，朕有些累了。”皇上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容尽染行完臣礼，退至门口，转身离去。

皇后久居宫中，碍于众人耳目，必定不会轻易有何动作，想要拿到有力证据，怕是还要从她的爪牙丞相身上下手。

那丞相如今正在东离国中招兵买马，既然筹备已久，必然有根据地进行管理操练，如今只要查到他的老巢，就可一举端了。

况且丞相在朝中处处结党营私，弄的朝野上下乌烟瘴气，这本就是大罪，只要能拿到他串通朝中大臣企图谋反的证据，也能将他们逐一击破。

容尽染在书房慢慢的踱步，行至剑架旁，伸手把悬挂在几案上方的佩剑一把拔出，剑身修长，剑柄冰凉，剑刃散发出威风凛凛的光芒。

“你该好生为本王效力了。”容尽染低声说，那剑锋折光倒映在他眸中，一片熠熠生辉。

容尽染把剑身重新插进剑鞘，从架上取了下来，挂在腰侧，便推开房门朝顾夜凉所在的偏院走去。

刚行至门口，就听见剑锋呼啸之声，容尽染没有迈进去，而是倚在门槛处观望，院中那人往日拽在手上的折扇已经变化成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正在院中起舞。

昨夜大雨倾盆，屋檐上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顾夜凉伴着水声随心起剑，挽了个剑花，回身，跃起， 挑剑 ，一招一式俊美中不失凌厉。

漆墨的剑身随臂舞动，男儿之剑不似女儿家的柔婉，即使是舞剑也带着震敌的煞气，剑气破风身形随着招式游走于庭中，时轻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雷落叶纷崩。

“好剑！”一舞终了，容尽染忍不住击掌喝彩，他只知顾夜凉琴艺了得，以为他只是个喜爱风雅的翩翩公子，却不曾想到他的剑法也如此高操。

“看剑！”顾夜凉居然手持长剑向他飞舞而来，那剑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黑龙绕着容尽染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那剑舞得果然不错，剑过之处，习习生风，吹动容尽染一侧的发丝也随剑飞舞。

自知再也不能躲避，容尽染拔出腰上银剑与顾夜凉冰锋相见。

他按剑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架式，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容尽染舞起宝剑来静若伏虎，动若飞龙，缓若游云，疾若闪电，又稳健又潇洒。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墨一银两柄长剑在这庭院中纠缠舞动，似是天外飞仙。

一盏茶的功夫，二人才终于停下来，相视而笑。

“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顾夜凉将剑收回鞘中感慨道，他已经剑无敌手很多年，如今却遇见容尽染这样一剑法奇绝之人，不免刮目相看。

“本王也是。”容尽染虽是夸赞，但语气中却不乏傲慢。

“王爷今日来此有何贵干？”顾夜凉行至屋中，将沏好的热茶倒了两盏，一盏递至容尽染面前，一盏尽数饮下。他可不相信容尽染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找他比剑。

容尽染端着茶杯，笑意森然，“知我者顾兄也。”

顾暖凉若在此处听到他这声“顾兄”，怕是当场震惊到倒地不起，二人同时不合时宜的想到那个娇憨迷糊的傻女人。

感觉到不合时宜，顾夜凉赶忙收敛笑意开口道：“所为何事？”

“我昨晚进宫已经将皇后和丞相起欲谋反之事向皇上禀报。”容尽染也不迟疑，将心中所想一一告知。

“只是如今却证据不足，皇上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容尽染说到此处眼中已见凝重，“所以命本王特地暗中查访，收集证据。”

“噢？”顾夜凉也跟着神情凝重，他与皇后一有不共戴天之仇。“王爷想让我怎么做？”

“本王如今身在朝中，行事诸多不便，他们在朝野上下结党营私之事本王不得不插手，不然将来若成气候便再难抑制。”

将那茶饮尽，容尽染又道：“只是如此一来，本王便没有精力去盘查他们在全国各地招兵买马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