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言,本少爷都说了多少遍,脚别抖,手肘在抬高一点”。
“你是早饭没吃还是便秘,屁股翘起来一点,对对对,都说了腿别抖,手伸直别弯,还有你是猪吗?这么久都学不会”王溪枫无视林朝歌面色黑如锅底,悠哉悠哉躺在老人椅上,吃着柳阳剥好递过来的大紫葡萄,一旁不忘闲着指手画脚。
原来教训别人,别人只怒不敢反驳的感觉如此全身舒爽,怪不得往日夫子喜好如此,果真饭前饭后来一顿,心情舒畅,连带着最近几日小脸都圆润不少。
因着下午无课,林朝歌从午膳结束后,已一连在烈日当空下蹲着马步,练习射击俩个时辰之久。
额头,鼻尖渗出细密汗珠,脸蛋也晒得红扑扑,眼神却始终坚韧锐利。
五月份不比四月份来得清爽,六月份烦闷,若光是在外头穿上春衫走上一圈,身上也黏糊糊得紧。
更别说练习射击这种体力活。
林朝歌无视一旁指手画脚充当大爷的王溪枫,撸起衣袖抹去模糊视线的汗滴,默默调整姿势,忍一时风平浪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与此同时,距离学堂放假还有四十五天,而距离君子六艺考核不过三十天。
学堂内,随处可见拿着书籍摇头晃脑,死记硬背,头扎带字(奋斗)(努力)(加油)字样扶额的莘莘学子埋头苦读。
也有少部分天资聪颖之辈,甚至是破罐子破摔临时抱佛脚。
女院那头则是完全相反,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过于咬文嚼字反倒落得未来夫家不喜,抱着这样念头的不甚少数。
昨夜一场春雨过后,山内各种花植沾染着雨露伸展腰肢,一眼望去郁郁葱葱霎是可爱。
适时院中忽然出现十余名青葱女子,个个明眸皓齿,貌若天仙,在花丛中嬉笑怒骂。
好一副仙子游园图,哪怕是下方艳丽的百花都要沦为陪衬。
十余名女子之中又以位序第二那位着粉衫女子容貌最是出众。
修长的身姿丰盈窈窕,步伐轻盈,衣衫环佩作响,里穿一件淡粉色低胸长裙,外罩一件丝织的白色绣并蒂莲轻纱,腰系一根白色腰带,碧玉滕花玉佩,乌黑的秀发,挽着仙女髻,髻间随意横插着一根累丝玉兰白玉簪,额前垂着一颗南海珍珠,如玉的肌肤透着绯红,月眉星眼,却放着冷艳,真可谓国色天香。
哪怕立在一干姿色各丽的美人之中,也能让人眼前一亮,特别是她清雅出众的气质以及一汪蕴涵春满的水眸,对上了便让人挪不开眼。
被唤作白绫的粉衫女子在听到祝公子时,面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但很快她便恢复常态,声音轻柔道:“你们就别打趣我了,我和祝大哥八字还没一撇呢”。
十足的小女儿娇羞态。
虽然很快但胡馨儿还是捕捉到她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揶揄道:“咦,你怎么脸红了?可是不舒服了?嘻嘻,若是让祝公子看到可是得心疼了。”她身旁站着个身穿浅蓝色纱裙的少女,也是盈盈十五六年纪,鹅蛋脸,向着她似笑非笑,眼珠灵动,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另有一股动人气韵,白绫远在长安追随而来的挚友,尚书家千金。
白绫当即面色一红,轻声呵斥道:“馨儿,你可别乱说,我只是和祝大哥从小一块长大,并非,并非那种关系。”雪白贝齿轻咬嫣红唇瓣,我见犹怜。
“这有什么,”胡馨儿一脸满不在乎道:“现在不是,并不能表示将来也不是呀。有道是古人云,翩翩君子,淑女好逑。祝公子俊朗非凡,学富五车,并且又未尝定下婚约,爱慕他的女子入过江之鲫,也没见哪个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知晓。况而咱们家在长安白绫当属这第一美人兼才女,别说是这洛阳,放眼这整个大周国也是出名的美人,
无论品貌还是家室实力皆与祝公子门当户对,比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强上不知道多少,何必要遮遮掩掩,还是说白绫其实对祝公子并无心思?若是这样的话,我可要将他抢过来了哦……”。
“馨儿你……”白绫一脸哭笑不得:“祝大哥可不是东西……况且…”祝大哥本命对我只有兄妹之情,这事她怎好意思说出口。
胡馨儿看到她眼底的忧心,脸上浮现俩个小酒窝,笑得是那样甜美:“那又怎样,就算会被拒绝至少也要试上一试不是?还是说淼淼你对祝公子并无心思。”
“我……”面对咄咄逼人的胡馨儿,白绫秀眉拧起,轻咬着下唇,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直到一个清亮的女音在俩人身后响起:“好了,馨儿,明知道白绫就是个内敛的性子,你就莫要捉弄她了。”
“嘻嘻”胡馨儿吐了吐舌头,绕到说话那名身着紫色衣裙的少女身后:“我可没要作弄淼淼的意思,只是替她这温吞性子着急,这样迟早祝公子会娶了别人,到时候她再着急可就晚了,连哭都没地方得哭”。
“你……住大哥才不会娶别人呢”!
“是吗,淼淼怎么知道这么清楚,莫非……”。
几人嬉笑打闹好一会。
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
终于结束一天骑射练习,林朝歌拖着软绵绵的俩条腿,一步一步真正称之为晃回宿舍,大腿内侧俩层虽说垫了加厚棉袄,可还是火辣辣的疼。
一路上收获的回头率不可未不高,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是骑马所致,也有不少心存龌龊之辈,智者见智,仁者见仁,龌龊者看啥都能看出朵花儿来。
所幸,每个寝室都有单独的小型沐浴间,这倒凭白省了不少麻烦。
浴室不大,里头倒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林兄,夫子等下叫你去他房里一趟。”练习一天结束后,林朝歌回去匆匆冲了个凉,头发胡乱扎包在布束里,抱住一大桶换洗衣物出来时,正巧遇上外出归来的白清行。
“哦。”随口应了一声,已示明了,正转头跨步离开时,白清行先一步拦在门口。
“林兄这一连几日貌似是在躲避在下,不知在下是否无意间做了什么,恐惹林兄不高兴?”虽说是疑问句,用的却是陈述句。
“只是近日诸事繁多,加上君子六艺即将到来的缘故,故而忙碌,恐是白兄多虑了。”林朝歌斟酌一二用词,不忘细看几眼白清行的面部表情变化,担心哪句话会惹得人家不高兴。
担心人家会记恨在黑色小本本上。
“是吗,既是如此,倒显得我多心了。”少年微皱眉头松展,展颜一笑,千千树万树梨花开。
嗯,所以你老大爷该哪来回哪去,我就谢天谢地。
林朝歌皮笑肉不笑,抱着一大盘脏衣服立与门前,不走难,走更是难上加难,只能傻愣愣站着不动,充当单煞门神。
料曾想对方话锋一转:“林兄这是刚沐浴完,打算去洗衣裳。”白清行望着林朝歌怀中那大半盆换洗衣服,明知故问。
“嗯”所以说好狗不挡道,呸呸呸,能不能借过一下。
“如此,在下道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林兄可否帮忙”眼神徒然幽怨,又带着几丝难为情,难以启齿。
“不知是何事,无妨,大家都是同窗,若是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一定在所不辞,白兄可莫要为难,否则就是不把我当兄弟”林朝歌挺着小胸脯一连串说了这么多我愿为兄弟两肋插刀,感人肺腑?脸不红心不跳,倒也挺为难她的厚脸皮程度。
“既然林兄都这样说了,继续下去反倒显得我婆婆妈妈,唉…只是近段时日元宝因有事请假回了长安,归期不定”。
“???”
“林兄若是有……”仿佛说到什么难以启齿之事,白清行目光飘忽不定,言语支支吾吾,心一横终是定下决心,“林兄若是有空,换洗衣物一类不知是否可以帮在下也洗了,不知这个不情不愿是否过于为难”。
“啥???”。
“还是说林兄是因上次之事,心中记挂在下不是,对此,在下给林兄陪个不是可好”。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点头含血答应,况且这么一大盘屎盆子扣在她头上,就是突然有点缓不过来。
“不客气,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同窗之间应该相互帮助”呵呵,相互帮助你个大爷,举手之劳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倒是有劳林兄了”。话虽如此,语气倒是十分诚恳,不似往日戏虐。
“无碍”反正对她而言洗一人是洗,俩人也是洗,没有多大区别。
只是林朝歌没想到的是,这帮洗内裤,一洗,便洗了一辈子。
时间一晃而过,白驹过隙,眨眼便是六月中旬。
暖日迟迟花袅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洛阳道。丹禁漏声衢鼓报。催昏晓。洛阳城里谁催人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