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小安,我们院下个周末有个活动,你要不要赏脸一起参加?”欧阳睿见童小安说着男朋友的事情说到正带劲的时候突然不吭声了,心中起疑,但窥到她面色不佳,便转移话题。
“嗯?什么活动啊?”童小安心不在焉地问。
“酒会!在松江一个别墅举办的,邀请学生会副主席童小安同学携家属参加哦!”为了更好地观察到童小安面部表情的变化,欧阳睿后退着说。
“不去!”童小安还是没有兴致,蔫蔫地说,“你们学院什么时候这么洋气了?都哪些人去啊?”
“学生会主席欧阳睿及室友和副主席童小安及室友啊!”欧阳睿大笑,“带你们去我家玩,好不好?我们办一个大型的party,你和你的室友们也可以把男朋友都叫上啊!”
“不想去……周末我还想睡懒觉呢!”童小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见他笑得很谄媚的样子,她心里嘀咕,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欧阳睿自此对童小安的男朋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似乎她只要一提到这个人,就情绪很不好。看来感情一般般嘛!他突然很想笑!
童小安班里男同学只有不到十个人,虽然平时大家关系都不错,但是还没有与童小安发展到铁哥们的程度。如果说真正交往得比较频繁的,那就只有欧阳睿了。秋天的郊游、周末的游乐场、图书馆占座位、刮风下雨时送餐打开水、新片上映时组团去看……童小安宿舍的四个人和欧阳睿的舍友短短三个月下来都非常熟悉了,连心灵手巧的颜笑笑给男朋友织围巾的时候也不忘多买点线给欧阳睿那四个男生每人织一双手套。
读书的空闲时间童小安难免会想到沈宁远,多久没见到他了!上一次见他还是十一回家的时候,两人约在火车站,一起坐车回A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陌生、疏离、别扭……
莫莫分析说沈宁远应该是觉得自卑,毕竟他考的学校很一般,比A大还差一截。可童小安却觉得不仅仅是这个问题,也许,跟她一样,沈宁远也没有爱了。可为什么不愿意告诉她不愿意提分手呢?该过的难关譬如高考都已经过去了,还有什么是他们目前需要顾忌的呢?
短信,电话,一个星期也许都没有一个,即便是普通朋友如刘悠悠张恒陆简之还隔三差五在群里吆喝一声聊聊天八八卦呢,刚入学的时候沈宁远高中班里的班花贺玉飞QQ找到童小安,还跟她拐弯抹角地打听他有没有女朋友。童小安就纳闷了,考到上海的高中同学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问她?沈宁远嘴巴那么严实,肯定不会让贺玉飞知道他俩的关系的。
有时候童小安实在忍不住了,就主动联系沈宁远,可是那个人也总是显得很冷淡,没聊两句话就说自己忙。他忙,她是知道的。为了弥足高考的遗憾,他一进大学,就又选修了一个理科的专业,没日没夜地上课学习,什么社团啊社会实践啊,他都认为是浮云而统统不理会。每天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宿舍,继续过着高中清冷刻苦的生活。
这一点是童小安所难以理解的。难道人这一辈子除了学习就没有其他可以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了?她上了大学以后,发现学习之余可以有那么多开心的事情来做觉得很幸福,学生会的演讲和活动,社团的邀约,摄影音乐美术甚至是篮球,她都会精心准备,全心投入地学习来丰富和充实自己的生活。
“四朵金花”的QQ群已经冷寂了一年多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话很多的顾小乐也不在里面发言了,莫莫又重新建了一个只有她们三个人没有夏霁阳的QQ群,具体原因童小安不知道,但也没有勇气问。她甚至想到了会不会是夏霁阳有女朋友了,再也不愿意与曾经的朋友们联系。
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关心这些呢?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沈宁远突然发来了短信,很长的几条,告诉她一定要对他有信心,他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她迷惘了,为什么她的好日子非得是他努力的结果?在这之前她已经决定要尽快有个了断了,却被这些短信堵住了嘴。她怎么办?那个藏在心里的人等了她那么久,久到她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遗忘了她。
天气渐凉,早已入冬。是童小安最畏惧的季节。
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童小安的犹疑和徘徊中发生了。
沈宁远终于抗不住高负荷的学习,晕倒在自习教室里!
如果不是童小安正好给他打电话,还不知道沈宁远休克住院的事。
童小安心里慌乱得很,抓起包就往医院跑,路上遇到陈菲儿,见童小安急匆匆地样子不太放心,就主动要求陪着了。
两个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沈宁远已经脱离危险转到普通病房了。几位同学围坐在床边。
童小安走近看他,他脸色苍白,睁着眼睛靠在枕头上,对她微微一笑,“小安你来了!”
童小安眼圈顿时红了,“宁远你怎么会晕倒?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沈宁远点点头,“我好多了,别担心!”
一旁的男同学笑着起哄,“沈宁远,这两位美女是谁?也不给介绍介绍!”
童小安有些不安,对沈宁远的担心不是假的,但见到沈宁远的时候,她只有亲切的感觉,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这不是爱情该有的模样!
“噢,我叫童小安,沈宁远的高中同学,也在上海读大学,这位是我室友。谢谢你们照顾宁远!”童小安抢在沈宁远的前面说了这些话,神情淡定自若。
沈宁远有些吃惊,但也没有过多解释。
“美女啊!有没有男朋友?”一位男同学笑嘻嘻地走过来,伸出手,“来,认识一下,我是……”
“老方,别胡闹!”沈宁远有气无力地说,“小安是我女朋友!”
“哟,是弟妹啊!”老方搔了搔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沈老弟真有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不过,你可得把我老弟看紧了,他命中犯桃花,一入学就有学姐学妹盯上了……”
童小安对此习以为常,她笑着说,“嗯,宁远一直都很优秀的。有女生追也很正常。”
沈宁远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童小安请了一个星期假照顾他。
童小安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每天早晨到粥店买粥带给沈宁远,白天陪他聊天看书,晚上等他睡下了才一个人回到宾馆。沈宁远心疼住宾馆的钱,但一不是他花钱,二也不好违逆童小安的好心。他忘记了童小安最怕黑,最怕独处,尤其是独自一人在黑夜里待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每天晚上,童小安都把房间所有的灯开着,这样她才能安心入睡。
她想到了高中那个在省城参加作文竞赛的春夏之交的周末,她与夏霁阳一起同室共处了两个夜晚。那种踏实感对她来说是空前绝后的,连空气都是甜甜的芬芳的,让人沉醉,催人入眠。
所有对夏霁阳的回忆都是美好的,没有瑕疵,如果非要挑一个,那就是她的犹豫和拒绝带来了她现在的遗憾。
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她蜷缩着身体,把被子裹紧,承受着从被褥里隐约散发出的霉菌的气味,心中想的全部都是夏霁阳。
凌晨两点钟。
童小安睡不着。
电脑上,夏霁阳的QQ头像亮着,童小安隐身了,却唯独对夏霁阳设置了隐身可见。她希望在某一天,夏霁阳可以再次主动联系她,告诉她他依旧在等她。
她等啊等,眼睛一直盯着屏幕,直到疼痛,她眯起眼睛。
突然一声熟悉的“滴滴”声划破寂静的夜,童小安顿时清醒,她看见夏霁阳的头像在跳动着、闪烁着,樱木花道的头像,这么多年一直没变。
她颤抖着手,发现整个人都是抖着的,连鼠标都握不住。
她停了几秒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慢慢打开QQ对话框,上面只有一行字:小姑娘,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泪水再一次模糊她的眼睛。
脑中闪现了一个想法:她要疯狂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