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门口，从树后面蹦出来，对杜若笑道：“想不到江彬那样杀人不过头点地的冷面阎王，竟也有这般纯情傻气的模样。杜若，我要回去啦。虽然杨明渊是你的上司，但我是你的朋友呀，你不要听他的，听我的，好不好？”

杜若就站在我的旁边，微微偏头看看我，凑过来把手搭在我肩上，指了指前面朱扣红漆的巍峨大门，抿唇笑道：“叶小姐，于公，我不敢。于私，你既拿我当朋友，我又怎会不以你为重？那扇大门，但凡你踏出半步，以我的道行，根本护不住你分毫。现下的形势，你该知道的，叶府实在不是保障你安全的好去处。”

我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罗桑死了，另一半的税银名单还没有出现，那些人，必定不会放过我。只是，一来，我想回去跟三哥商量，尽力尽快找到名单，纠出蝙蝠公子，为大哥求情减罪。二来，我心里，并不想牵扯杨言太多，也不喜欢欠他人情。叹道：“杜若，生命贵重，但是，我并不想以我的自由来换得。”

杜若笑笑：“叶五小姐。其一，今天杨大人他们商议的事情，样样没有避讳你，你该明白，京兆府没有再放你回家的道理。其二，你安安稳稳住在叶府的时候，是我表哥裴行之领12名暗卫暗中保护，他们皆是一等大内高手，这一个月来，在叶府击退过13次不明夜袭，活抓回的死士，住满了北镇抚司的天字号狱牢。昨晚其中一个昆仑客面具人，连表哥都不是对手，不仅被调虎离山，还重伤一臂，然后，罗桑就出事了。其三，叶三少现下焦头烂额，没有时间，亦没有余力再保护你。”

难怪有几天午夜确是听到些窣窸响动，刚才看裴行之，手臂亦是分外僵硬的样子，原来是为着保护我受伤了。这京兆府，实在有些不近人情啊，已经受伤如斯，还要辗转公务。我心生惭愧，摸摸鼻子：“原来有人偷袭过叶府？我竟没有察觉到分毫！杜若，那裴大人，伤得严重吗？”

杜若挥挥手：“伤筋动骨而已，不过手臂需要歇上几个月。叶五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在徐州的时候，罗桑和你大哥，为什么选中你来送信？他们也不过在赌，赌杨大人，定会护你安危周全。六月六马上就到了，蝙蝠楼主海天盛筵的拍卖名录上，银税案名单列为榜首，个中牵涉厉害，叶小姐玉壶在心，自当知晓：全京都城内，除了杨大人的地方，又还有哪里，会更妥当安全呢？”

我咬咬嘴唇，不说话。他们竟然知道海天盛筵的拍卖名录，那么，当是已经拿到请柬罢？跟着请柬的地址，顺藤摸瓜，又怎愁纠不出蝙蝠公子？尚埋着头揣测思量，杜若已经拉起我的手：“好啦好啦，叶五小姐，我知道京兆府今天叨扰了叶府，你还在生杨大人的气。但执法奉公，这本不是他的过错，你从来最明是非道理，嘴上出出气头也就是了，定不会间隙在心的，对不对？”

“杜若，你近来也学些冠冕之语，净给我戴高帽子。你想想，这是公衙森严之地，我一介草民，多有不便……”

“叶五小姐，一时的自由意气，难道比生命更重要吗？况且，你是案件牵涉之人，杨大人照章监护，是义务，亦是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