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幽起身回头,长孙鹤扬攥着碎银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他看着叶寻幽故作平淡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但他还是咬了咬牙要坚持自己的决定。
“乖。”
听到这一个字,叶寻幽波澜不惊的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长孙鹤扬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跟渊政王他走吧!”
“你说什么?”
叶寻幽已经不想再为自己与长孙鹤扬之间这短暂的情感,流眼泪了。可奈何长孙鹤扬就把拿着一把刀生生的硬往她的心上戳!
“你看,这就是我的心!就这么大,你看着伤吧!”叶寻幽努力憋着眼中的泪水,嗤笑道。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个圆,挡在长孙鹤扬的眼前。
长孙鹤扬久久没有动静,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叶寻幽,眼中有不舍。
“长孙鹤扬,你别再用这样含情脉脉的眼神看我,我觉得恶心!你真是个神人,我从来都看不懂你,我以为你说喜欢是真的。可你居然现在来让我嫁给别人?!”叶寻幽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好啊!我会如你所愿的。”
说完,叶寻幽立即便往婉君阁前阁走,在与长孙鹤扬擦肩的时候,从腰间拿出一颗碎银,一松手掉到了地上。
“还给你。”
叶寻幽很庆幸,这次在长孙鹤扬面前她将眼泪忍住了。
我说的是真的,我喜欢你......
长孙鹤扬看着地上的那颗碎银,蹲下身子伸手去捡碎银的时候,指尖没碰到碎银,一滴眼泪却先落了地。
只是这些叶寻幽不知道,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往前阁走了没两步,叶寻幽就看见妈妈与钟秀站在一处手里拿着一张文纸,在等着她。不用想便知道,那便是她的赎身契。
深呼吸两下,叶寻幽嘴角挂起一个大大的微笑,优雅从容的朝着她们过去。
“寻幽,这是你的赎身契,你若是当真不想......”
没等妈妈讲话讲完,叶寻幽便截过她的话,“妈妈,我什么时候跟渊政王走?”
顿时。妈妈和钟秀双目写满了不可置信,钟秀更是忍不住开口:“未白姐,你不要勉强。”
“没有勉强啊!我是真心想跟着他走了。仔细想想叶渊政王一向对我是不错的,我跟着他或许会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过一辈子。”
长孙景明就在转角处,当他听到叶寻幽说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的时候,他突然便觉得或许就这么过一生,不追求那么多,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什么时候都可以,若是你想现在跟着景明公子走,也是可以的。”
“好,那我同先去收拾一下。”
说完便往前走,走了两步。就与一直在转角的长孙景明撞了个正着。叶寻幽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笑,平常里带着一点点客气。
叶寻幽刚回到房间,钟秀紧跟着后面就来了。她此时都不知道该点什么才看起来是应该的,无奈下只能想到了叶泽轩。
“未白姐,那你成婚,是不是要将阿泽叫回来啊?”
正在叠衣服的手一顿,通知阿泽吗?叶寻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叫阿泽。
“得通知阿泽的吧,毕竟他是这世上与你最亲的人。”最后还是钟秀替她做了决定。
是啊,自己成婚怎么能不通知阿泽呢!毕竟除了他还有谁会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呢,她曾以为长孙鹤扬会如同叶泽轩一样会毫无保留的对自己好。
可是后来被现实狠狠打脸。
“阿秀,你回去吧!今晚我一个人睡。”
打发走钟秀,叶寻幽将满屋子的烛火都来点亮,自己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也不知道在晃悠什么,但她就是停不住。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是长孙景明,他站在门口轻声询问:“我可以进来吗?”叶寻幽点头应允。
“进吧。”
两人没有说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长孙景明看着叶寻幽放在桌上的扇子,他才找到一点点话题。
“你想什么是时候走?走时我来接你,你的这些扇子也好安置。”
“明日吧,我想在婉君阁再睡一晚。”
又寒暄了一会儿,长孙景明便要离开了,叶寻幽按理将他送到婉君阁的门口。可刚一出房间就看见,长孙鹤扬挽着婵皙的手,立在不远处。
作祟心理,叶寻幽握住了长孙景明的手,两人就这么牵着并肩一起走到了婉君阁的大门口。浅笑盈盈,才子佳人好一副美景。
“那我明日来接你。”
“好,晚上回去,路上小心。”
说完叶寻幽已经准备转身离开了,却被长孙景明拉着手一个旋转,回到他的怀里,低头轻轻到叶寻幽的唇畔点了一点。
“我,先回去了。”
这一切都被长孙鹤扬看在眼里,当他看到叶寻幽与长孙景明唇齿相碰的那一刻,他心里嫉妒的发疯。这明明,明明不久之前拥有这一切的人都是他自己。
目送着长孙景明离开,叶寻幽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又将那烛火一盏一盏吹灭。
“看着长孙景明离开的目光挺依依不舍的啊?!”长孙鹤扬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他对于长孙景明的那个吻介意的要死。
明知道这话说出来会伤了叶寻幽的心,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你有事吗?”
听到声音,本是毫无波澜的心,又涌起千层海浪。只是依旧强装着镇定的叶寻幽连回头与长孙鹤扬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长孙鹤扬一个掌风将门关上,大步流星的朝叶寻幽走去,就这么将有背对着自己的叶寻幽搂在怀里。
他后悔了,什么宏图霸业,什么皇位权贵,他也不要了,他只想要现在抱在怀里的真实。
叶寻幽没有挣扎,就这么任由他抱着,长孙鹤扬慢慢吻上了叶寻幽的耳畔,他知道叶寻幽的耳朵一向敏感。
“你有事吗?”叶寻幽吞咽了两下口水,努力平静的问道。
长孙鹤扬没等她回话,直接抱起叶寻幽的细如杨柳腰身,一个飞旋。两人竟越过了屏风来到了床边。
“乖,能不能......”
叶寻幽看着床头那点点灯黄,冷不丁的打断了长孙鹤扬的话,“我要成亲了,有什么事儿,你放开我,咱们去外面说。”
“我不想让景明误会。”叶寻幽说完又故意补充这么一句。
此时的他们都在互相伤害。
听到叶寻幽这么说,长孙鹤扬的手倏然放开了,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她马上就要是长孙景明的人了,这还是自己一步步造就的。
可为什么心里就这么难受呢!松开了叶寻幽的长孙鹤扬,只是淡淡的留下了一句话:“晚上盖好被子,天凉。”
就转身离开了,回到王府,一向不愿沾酒的长孙鹤扬,破天荒的让王婆婆安排酒水送到后花园。
秋风萧瑟,后花园的落了满地的枯叶,每踩一脚都吱呀作响。这次的长孙鹤扬没有抬头望天,他握着酒杯,看着院中的巨树。
脑中不自觉的香气叶寻幽的声音,那时的叶寻幽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眼中盛满星河,对他说:“以后,如果你娶了我呢,我就要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种上我喜欢的花......”
想到这里,端起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明明是烈酒,入喉给长孙鹤扬的感觉却满是酸涩。
值得吗?这样做值得吗?
摸着胸口,问自己开心吗,恐怕长孙鹤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样难过。
“王爷,你得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已经为之努力了这么久,难道你要让儿女情长成为羁绊吗。叶姑娘是不错,可你不该!”
王婆婆冷静沉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长孙鹤扬手中执着酒杯,抽搐的嘴角挂着苦涩,眼眶微微泛红。这一无一不显示着他内心的煎熬!
“太后那里在施压,让叶姑娘跟着渊政王是作为两全的办法。”
是啊!当初自己想到这个计谋的时候,还并不觉得酸涩,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长孙鹤扬只感觉有一把刀就狠狠的插在自己心上。
而他为了不让那伤口流血,做出的一切努力。在叶寻幽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下,全部崩塌瓦解。
烈酒入喉,醉意上头。长孙鹤扬的酒量并不甚好,可今夜他却出乎意料,喝了许多。昏昏沉沉的蹒跚到自己卧房,一头倒在那床深蓝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头顶上的流苏在风中摇摆。
醒来时已是,次日下午了。醒来听到的第一句,便是王管家带来的叶寻幽已经跟着长孙景明离开婉君阁的消息。
“王爷,还有今早文昊小公子来过,让我把这交给你。说是叶姑娘拜托的。”
长孙鹤扬接过王管家手中的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双护膝,洗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包裹里。是当初大丧之前,自己给她准备的,
那时,这副护膝,还是自己亲手系在她的腿上的。而如今却......
长孙鹤扬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一言不发。似乎透过这花纹就能望到叶寻幽在渊政王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