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的么”？

吴雪将迈进卫生间的那只脚退了回来，站在原地回头望着玩儿手机的庞远问道。

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外面那瓢泼大雨的刘薇只是回了一下头，便又转了回去，可以见的，她已经对吴雪彻底的无语了，每当有人提起东方暮龙，她都像恨不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真的，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对她们很感兴趣呢，还是就只对东方一感兴趣？”庞远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外卖店的菜单，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把昨天看到的都告诉我”，吴雪拽出了庞远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洗耳恭听的说道。

此刻的大雨犹如山洪暴发般，雨水没过了每一家店铺的外台阶，离此处不远的另一家店铺前，时不时有两三个披着雨衣的年轻人从店铺前跑过，一个脑袋后面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年轻姑娘，正一手托腮，一手翻阅着微信中的朋友圈，在看到最新的一条朋友圈的时候，她按下了中间的播放键。

隔着屏幕，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对面如瀑布般的雨声，杨桃不禁出声的调侃了一句：“真倒霉啊，偏偏赶上这个时候下雨。”

视频的开头是一个极速奔跑的男人背影，紧接着，镜头离他的右侧愈来愈近，当镜头对着他的正面的时候，一张白皙英俊、透露出一种童真的脸庞变成了落汤鸡，他手中抱着一个被外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孩子，那孩子被包裹的就如同尸体一样，接着镜头再一转，这个男人打开了一辆车的车门，视频也随之结束了。

此时，视频中的这个人，正坐在汽车的驾驶座上，车后坐着同样成了落汤鸡的刘莹莹，和全身半湿半干的刘霜霜。

“我怎么和死了似的？”刘霜霜看着姐姐发的微信朋友圈，看到被东方暮龙抱着的自己，不禁感到十分好笑，她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是多么的脆弱。

“别瞎说。”刘莹莹笑着用手指挑逗了一下妹妹的小鼻子，紧接着，车内就响起了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

轮胎陷入了混浊的积水中，待街道上南来北往的汽车们走的差不多以后，东方暮龙才正式的把车开到了大街上，开启了雨刮器。

“话说，那工夫你也不管周围是人多还是人少，就抱我，我当时很难堪你知道吗？”刘莹莹趴在驾驶座的靠背上，对着东方暮龙的耳边说道，回想起在没下雨之前，在猴山那里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还觉得十分丢脸，特别是被那么多陌生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

好在东方暮龙一张口将他们镇住了，刘莹莹还是为此有些过意不去，虽然那些人只是陌生人，从今以后不可能还会遇见他们，但是她也着实为自己被他当成小宝宝一样抱着的事，脸一直红的像熟透的无籽草莓一样。

“以前你不也是这样抱我的吗？我当年哪有像你这样不好意思？再说，关别人什么事？是不是啊霜霜”？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东方暮龙回头满是天经地义的说道，说到最后喜爱的问刘霜霜。

“姐姐，你们小的时候，你真的抱过他”？刘霜霜并未回答东方暮龙，而是指了指他问刘莹莹。

刘莹莹理解她为什么会好奇，毕竟从前她和东方暮龙在一起玩儿的时候，刘霜霜才刚断奶，刚学会识字和走路，多数都是妈妈和奶奶在身边呵护着她，因此很少看到过姐姐和他在一起玩儿，那个时候她也不记事，所以也就不知道姐姐以前和他都经历过什么。

“嗯，他呀，从小长的就比其它的孩子小，他不爱吃饭，就喜欢吃零食喝饮料，就和三只小猪中的老二一样，妹妹啊，别看你也长的小，但是你不像他以前一样乱吃东西，姐姐真的非常高兴。”刘莹莹搂着妹妹，像母亲生前呵护她们一样，耐心的讲解着。

“啧，哎哎哎，你能不能换个比喻？哪怕是说我和没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一样？”东方暮龙一听，顿时有些不乐意了，也不能说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有些失望而已，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那种德行？

刘莹莹看着后视镜中，东方暮龙那如同坐在警车上的小偷一般，苦大仇深的表情，立刻就知道他指的是哪句话，刘莹莹把他比喻成三只小猪中的老二了。

“说的不对么？你当年不就是班级里长的最小的那一个么？就连我们女生长的都比你高，你要是再像三只小猪的老大那样，那你可就没救了。”刘莹莹貌似觉得聊的很有趣，随即变得兴致勃勃。

刘霜霜听着姐姐和东方暮龙的对话，不禁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想起来自己上了幼儿园之后，有一次东方暮龙来到奶奶的家里玩儿，因为长的小还被自己和姐姐的叔父当成宝塔一样用手托了起来。

“我的姑奶奶，你快换个比喻吧，我宁愿你把我比喻成大灰狼”。

刘莹莹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将他过去的种种丑闻都搬出来而不高兴呢，没想到，他在意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比喻。

“至于那么小心眼嘛？跟这玩意儿较劲，妹妹，你说他是不是小心眼？”刘莹莹苦笑着说道，随即指着他问刘霜霜。

车子向刘家姐妹家的小区的方向开去，大雨依旧是迟迟不停歇，伴随着车子左右两侧激起的水浪。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别人拿猪啦、狗啦、驴啦之类的动物来比喻我，即便是你们也是如此，唉，有谁会喜欢自己被比喻成这种动物”？东方暮龙边开车边淡淡的说着。

“好了好了明白了。”刘莹莹对着后视镜做出OK的手势，无可奈何的说道。

没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

没变成丑小鸭的白天鹅？

刚才他说：“哪怕把他比喻成没变成白天鹅的丑小鸭”，沉默了良久之后，刘莹莹似乎觉得这个比喻才是最适合他的。

并不是她没事闲的，开始研究起来“比喻”这种无关紧要、可有可无的东西了，而是事实的确是如此，从前，吴雪和刘薇都是自己非常要好的朋友，还有其它的男生女生，也都像瞻仰女神一样对自己充满了至高无上的崇拜，而东方暮龙呢，往往就是人见人鄙视的丑小鸭。

只因当年的自己鹤立鸡群，而现在，她觉得自己连一只鸡都不是，倒是东方暮龙，从一条蚯蚓，变成了一条真正的龙，从前那些视自己为榜样的人，都纷纷更换了目标，都将东方暮龙视为标靶的红心。

与此同时，万达广场步行街内，一辆开着亮白车灯的电动车正驶入其中，停在了一家店铺的门口，浑身湿透的外卖小哥跳下车子，来到车后措手不及般的将箱子打开，取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白色大塑料袋，拎着它推开了店门。

“真特么慢，一会儿就给你差评！”吴雪见外卖小哥进来了，双手环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满是抱怨的说道，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不好意思啊，货有点多，再加上下这么大的雨，还望见谅。”外卖小哥急促的表示歉意，将散发出海鲜至尊披萨味道的外卖放在了桌上。

“我看看”，刘薇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摸了摸外卖，说凉不凉，说热不热，随后一把将它拿走了。

“真的很对不起，请不要给我差评。”外卖小哥万分紧张，甚至都双手合十做祈求了。

“赶紧滚吧，看到你我就来气，慢的和一只乌龟似的，是不是啊刘薇？”吴雪骂完看向刘薇问道，蛮不讲理在她身上煜煜生辉。

“行了行了，和神经病似的，没事儿，你走吧，别和她一般见识”，刘薇没好气的训了吴雪一句，随之简单的对外卖小哥安慰了两句。

面色黝黑的外卖小哥迟迟不愿离开，依然是忐忑不安的样子，生怕走了以后，她们那双无情的手就会点击差评两个字。

“不给你差评，快忙你的去吧。”刘薇挥了挥手催促道。

待外卖小哥离开后，庞远打开卫生间的门走了出来，样子就像是刚吸食过毒品一样，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伴随着他出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惹得吴雪和刘薇都嫌恶的捏住了鼻子。

“把排风打开，然后把门关上”！她们两人一同对着庞远叫道，随后紧忙拿起外卖，往离门口最近的桌子走去，若是就在刚才的那个地方吃，谁也吃不下去。

“有那么臭吗”？庞远系紧了裤腰带，来到两女面前皱着表情问道。

看到吴雪和刘薇的表情都恨不得把他扔出去，庞远顿时觉得很莫名其妙。

“你喜欢东方一”？吃饭的时候，庞远捏着吃剩了一半的披萨，指了一下喝着果汁的吴雪问道。

“是的，她已经着魔了”，刘薇一边拿起下一块披萨，一边嗤之以鼻道。

此话一出，庞远像是听到了什么灵异事件一样，眼睛瞪的如同癞蛤蟆一样，是否觉得自己听错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可没少折腾东方暮龙，从来不把他当做人类来看，如今十年之后，她竟然对东方暮龙抱有一颗挚爱的心，庞远这是第一次听到吴雪对东方暮龙产生好感，他甚至都开始回想今早的太阳是从哪一边升起来的。

“哦，挺好挺好，我呢，喜欢刘莹莹，昨天我碰到她的时候，我问她有没有男朋友，然后她说她有，而且她说这个人我也认识，不过后来到了楼下，我才看到，原来是特么东方一这小子啊，不过呢，他还是叫刘莹莹姐姐，我想，刘莹莹应该和当年一样吧？也就把这个小崽子当成个小屁孩儿而已吧”？庞远近乎觉得自己想的是百分百的正确，他的言语之间，也正如当年的他将东方暮龙踩在脚下一样，全然不将东方家族现在这架海擎天的势力放在眼里。

“你喜欢刘莹莹”？听他说了半晌，吴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一般问道。

“没错啊，虽然我不知道她的男朋友究竟是不是东方一，但是，就凭我家的实力，那么多的妹子都被我搞定了，还搞不定她刘莹莹不成？一，她家没钱没势没背景，二，她父母双亡，这不是更容易搞定”？庞远更是满满的自信，即便是看到过刘莹莹对自己表示出厌恶。

“不如，咱们，结――盟”？吴雪的表情不动声色，始终保持着冷酷的样子，待庞远说罢，她狠狠的动着深红的双唇，将“结盟”两字说的十分沉重。